二人对慧玉的目击毫无察觉,自顾自走到后面花园去休息吃饭。饭毕,拿出名单来商量。凤子樟问:“你说,让杨亮去查建安、让彭澍去查永嘉,行不行?”
“我觉得吗?我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
“杨亮板正,在建安那种水深水浑的地方,恐怕处理不好,不但得罪人,还查不出来个所以然;至于彭澍,则又圆融太过,去查可以,就怕中了人家的j,i,an计,到头来坏了朝廷名誉。”
“那依你之见,这两人当怎么办,这两个地方当派谁去?”
谢琰先给她换了一杯热茶,一边换就一边思考,“我觉得啊,杨亮不能出去,彭澍最好还是派到会稽去。”
“你自家地盘,派这么个人去,岂不是浪费。”
“我固清白,陈家你又不是没见到过。”
“杨亮深受姐姐器重,今日若非有肖珮,肯定就提拔他了。”
“我猜陛下提拔肖珮,是因为肖珮多次主张严刑峻法。既出于震慑,也出于未来真的动手会比较有效果。杨亮出去,不会变通,一根筋的话也容易被人利用。如果陛下非要他建功不可,那就给他挑个比较容易处理的地方,比如豫章?”
凤子樟笑起来,“豫章何功可建!崔相今日与我说了,豫章可以派最无用的,崔家一定配合,如实上报。”
“姨妈她还说了什么?”
“说叫我准备两套方案,因为陛下一定会修改,做好提建议的准备。”
“你就没告诉她你一早准备上了?”
凤子樟瞥她一眼,“我又不是你,这样喜欢邀功。”
“我邀功也只是找你。说正经的,杨亮这样的人,你往哪里派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派到那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否则……”
“否则?”
“否则建功不成事小,闹出乱子来事大。”
凤子樟轻笑一声,有些鄙夷,“乱子,现在还不大吗?刚才你还没和我说完呢,谋害凤熙的不是孙目,又会是是谁呢?”
“这就不好说了,只能说凭借孙家的手段,或者不敢,或者干脆计划不出来。但抛开他,能怀疑的人就太多了。”
“既有胆量,又有手段,再不是你们崔谢两家,别人都有可能?”
“你也知道,何必问我呢?”
凤子樟抬眼望天,“你这样说,倒叫我觉得我无须在名单上太过小心了。”
“为什么?”谢琰好奇道。
“横竖此事已经触怒大族,现时虽然不过意气之争,未见得要怎么样的,就已经闹起了这些y-in谋阳谋,动起刀兵;那朝廷和皇家就一点也不能输,必须显示此事上我们的决心。必须肯做、敢做实事,绝不为任何人讳言的人,才能参与这些事。”
谢琰坐直身体,正色道:“可是,你也要想到,此事如果处理不当,恐怕反而分裂天下,世族会与皇家和朝廷对立起来。”
“我不是没考虑过这点,只是难道我们退让这天下就不分裂了?许多世族不像你们两家,本来就在对立和合作之间两边下注。你也知道,即便是你和崔玄寂,在姐姐眼里多少还带着两边下注的嫌疑。如实地彻底地清查,所得到实际的情况,大可以像之前世族大会那样,作为一种警告。后续如何处理,我们还可以再c,ao作,不至于立刻变得剑拔弩张。或可如田忌赛马,到时候给姐姐上下两策,再和她议一番,崔相、我、你、加上崔玄寂,应该可以使得她得到一个中策。”
谢琰点头表示认可,“嗯。姨妈也这么说吗?”
“没有,我不过猜测她应该也这么想。只是现时没有直接对我说。”
“那我今晚就去问问。你直接去有所不便,我总可以大剌剌地去看我姨妈。”
“你去,难道就不等于我去了吗?还有,我还要问你呢,你觉得在有必要指派人手跟着这些巡查官员去吗?”
“跟着去?你怕地方阻拦吗?”
“自然。”
谢琰想了想说:“这事恐怕还是让陛下自己来提吧,她恐怕迟早会提出来。你想想你在那一路上见到的,就算只是那些,按照咱们现在的计划,让检查官们一句一句地如实上报,就已经很严重了。陛下知道了,还不知道怎样生气。你就不觉得,也许就是你在会稽见到的小事,使得陛下决定在一年后着急做这些事?”
凤子樟摇头叹气,看着手里的名单,上面勾勾画画,好几个地方的人名早已数度变更,“或许吧。我以前不觉得,现在盘算起来,倒觉得太过耿直果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不耿直,也是坏的。唉,为何天下已经如此?”
“如此什么?”
“像病入膏肓之人。能够左右国政的人,本当负起责任,却心中只有自己,只谋私利,甚至为害一方。”
谢琰笑道:“为己是正常的,不为己而为国才是超常的。更何况,从先帝受命南渡、到临危登基、再传位陛下,也没多久,大族多求自保,所以在地方上势力强大;皇家则不得不与大族合作以求稳固,都是互相妥协容忍罢了。一般人,怎么能指望他们像君子国士一样想问题呢?”
凤子樟望着天空中飞鸟盘旋,然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庭院中央,“所以人是不能长久依靠的,只能依靠合理的制度。可惜制度总是难以建立,或者建立了,腐朽僵化,又难以更改。”
“哎呀,你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你,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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