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崔仪表示不支持,认为虽然是不得已,但这样必然要闹出事来。哪知道凤子桓反驳道,出事才好呢,朕不求之不得,唯一的不好可能就是这样做会使得这些彼此有仇怨的世族反而结成一体。
崔仪顺水推舟,建议在这件事上慎重选择世族成员。凤子桓心道,我真是败给了你这个老狐狸。而凤子樟却暗暗佩服,适时地把自己备份方案抛了出来。谢琰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如此设计皇帝的。于是出来的时候,谢琰问崔玄寂是否知情,崔玄寂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点一下头。
那天早上官员们出发的时候——刻意选在宣布消息的第二天,不给任何人准备和彼此勾结的时间——凤子桓对众人讲话,慷慨激昂地说了许多此事关乎国家未来,关乎我朝驱逐燕国鲜卑、恢复中原的大志,是千秋大业云云。崔玄寂在一旁看着下面的官员们神色各异,心里还是没底。
再看凤子桓的神态,大概也差不多。她当然也有很大的压力,远比自己大得多。自己在想要替她分担,也很难分担万分之一。
此刻凤子桓还在思索,忽然一阵风过,吹动殿外竹林沙沙作响,“要说香气,啊,就是这竹香。”
“竹香?”
“是呀,竹子本来自带香气,虽然隐而不彰,但是常为其他草木香气之基底,且经久不散,不论是长在那里,砍了下来,还是做成了家具席子,都不会消失。松或梅,固然挺立如君子,但在香气这件事上,还是招摇外露,朕不喜欢。”
又是一阵风,崔玄寂努力闻了闻,还是只闻到玉兰花。
“嘿,盖没了。”凤子桓像个孩子似的嫌弃道,崔玄寂笑道,“陛下要是不喜欢,皇宫即是陛下的家园,将玉兰树尽数除去就是。”
没想到凤子桓只是一声叹息,“天下亦是朕的天下,还有那样多的人事物朕不喜欢却不得不留着,更何况这树?相比其他的花,朕只能说相对不那么讨厌玉兰吧。玄寂,你觉得此番出去清查,一切会顺利吗?”
你要对我说实话,我知道你会的。
“顺利是绝不会的,这一点陛下也清楚。”崔玄寂有意将语调放得轻缓柔和,“只要能得到陛下想要得到的结果,方便下一步行动,也就够了。”
“嗯……朝堂上,看顾衡那个架势,倒好像是朕故意与之作对似的。假如他们不这样,不兼并土地,强占人口,朕至于吗?朕难道不想直接就打回去,不用在这里与他们抢人口抢税收?”
崔玄寂无言以对,她也恨,也反感,也认为世族所为是不对的。之前的人生里,于她而言,这些事不过是看不惯但是改变不了的。后来来到凤子桓身边,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改变它的机会,哪知道现在看来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不能轻易为之;开始了,就要步步小心地做下去。
“玄寂。”
“在。”
“朕从子樟的书信里,看到说谢家并不过度兼并,也不强占人口,朕……大概相信。你家呢?崔相府上朕是知道的,全建康奴婢最少的高门府邸。你家在豫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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