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失落地看着案上的茶杯。“陛下,我——”崔玄寂欲辩白,她只是摆摆手制止,“牌子你带走。”
“我拒绝。”
“你拒绝?”
“是。”
“朕命令你。”
“宁可违抗皇命,也不可拿。”
“玄寂!”
“陛下,玄寂自以为与陛下素为同道,只不过是对于陛下想到用的手段,玄寂与陛下有不同的想法,仅此而已。若陛下想向前,我当陛下之驽马,陛下之车轮。若遇荆棘,我当为陛下之利刃,陛下之火把。但若陛下前行快过,我也当为驽马之缰绳,堵住歧路之土墙。这令牌,虽然我即便取了亦可不用,然而此事只是在于陛下,不在于旁人。所以,陛下若欲治罪,我无话可说,但我绝不会让陛下走这条歧路的。我不会让陛下误启乱局,将努力葬送。时辰将至,我将启程,玄寂去后,请陛下三思。”
崔玄寂磕了三个头,然后告辞离去,凤子桓只是沉默。足音不闻后,凤子桓只觉皇宫空得就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第二天散朝,崔仪来的时候,她把崔玄寂没有拿走令牌的事告诉崔仪,也告诉崔仪她的想法,崔仪倒是没有跪下去,只是站起来严肃地向她谏言不要如此,理由和崔玄寂一样。她听完良久不语,心中清楚,昨天崔玄寂根本没时间接触到崔仪,接着便后悔起对崔玄寂说那样的话来。
此刻她在哪里呢?她是否已经带着人马通宵达旦地奔跑在官道上,怀中揣着自己的圣旨?
我不怕天下人恨我,我唯独怕你恨我,可是有的时候,我情愿你恨我。
台城外的南康王府上,谢琰正在给好几只信鸽腿上绑好信。一边绑,一边对信鸽们念叨:“你啊,去公孙曼那个猪那里,可要飞得快点,但是顶好挑一个她没喝酒的下午去。要是人不在——哎呀反正徐宽是在的,徐宽总能把消息带到。你呢,就要快点飞到梁雄英那里去,否则出了岔子,拿你炖汤!还有你……”
凤子樟在后面望着她笑,“那是信鸽,又不是人。怎么会听得懂啊。”
谢琰手一挥,鸽子们便各自上路。“我在霜落,要紧消息用最快的鹰去送。只可惜现在没办法。”
“不怕,信鸽也不会误事,我们不过指望危急之时能派上的点用场。要是实在没办法,咱们也拦不住那些疯子再下毒。”
两人肩并肩在花园里散步,春日花香扑鼻,人的心情不见得能好起来,“现如今还有几个州郡我们实在碰不着?”凤子樟问。
谢琰想想,道:“晋兴、巴东……嗯,还有汉中。”
“那两个不足为虑,倒是汉中……”
“前两个最多是些小地主,问题不会太大。不过汉中是边陲重镇,按道理应该军屯居多,还会有这问题?”
“就是因为是军屯,出了问题才要命。”
“也是。汉中置军屯已久,说不好有没有问题。倒是广陵好办些,朝廷强制招抚流民,分都不够分,谁也没法兼并去。”
凤子樟拉着她在垂花竹廊下坐下,“姐姐往下肯定要准备按照清查结果来整饬,你说她会怎么做?”
“那要看调查的情况,现在看来不乐观,很有可能陛下还是想从世族那里夺人口或者钱粮,二者必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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