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那个二姐啦。她今天本来约我去赵珣家里,我说不去。此刻她一定在哪里,转托带话,一口气带两家,就说回家送信和给崔玄寂送信,没问题的,你放心。”
谢琰说着马上写了两封信,叫来人送了过去。凤子樟犹在沉思,谢琰笑着问道:“你想什么呢?想怎么办吗?”
凤子樟摇摇头,“之前我总想什么两全之法,今天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知道恐怕很难找到两全之法。”
“为什么?”
凤子樟转身,正对着谢琰道:“顾衡那一伙人的样子你想也知道。倒是咱们那一群寒门官员,让我失去信心。他们有的人看起来极其高兴,好像大仇得报似的。有的看起来则愁云满面,看来也知道此事不易。前者的存在让人忧心,毕竟如果只是姐姐一个人一意孤行,没人煽风点火,没人在建康城里闹,事态未见得不好收拾。但就因为那些人……”
谢琰倒是满面笑容,“要来的挡不住,你得这么想,一则事已至此,二则还有你啊,除了你,谁也做不好,交给别人,也怕做坏,不如自己上。”
凤子樟苦笑,又问:“你怎么看姐姐的这个想法?”
“怎么看?我觉得她过于激进。这一点倒是和崔玄寂以前的想法很像,不,比崔玄寂的一些想法还要激进。”
“何以见得?”
谢琰左右看看,从案上拿起纸笔,对着凤子樟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解释:“问题固有两个,且互为表里,单纯解决一个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陛下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会有三种情况:第一,要地不要人,奴婢也缴赋税,反过来逼迫大族把人放出去,则大族受伤,不利朝廷;第二,要人不要地,提高大族的缴纳比例,不允许蓄奴,百姓可能稍微好过,朝廷获利;第三,人也要,地也要,大族受伤严重,百姓日子好不好过就看年景和朝廷的具体政策,看上去朝廷是坐收渔利的,实际上很可能不是。尤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陛下想的是趁着世族还在惶恐中,再逼他们一把,把事情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办妥了最好。
“殊不知是越快越狠越危险,如马车狂奔、大浪行舟,说不好会不会翻覆。我以为,陛下的想法还是‘朕是皇帝,朕不再与你们世族妥协’,这种情况下以这种做法很可能招致保守一些的世族的严重反感,他们会不惜代价的阻止。他们未必看不到陛下这样做的长远打算,但是他们或者不觉得那比自己的利益重要,不值得这样做,或者干脆认为那样不可能达到目的。你问他们要不要北伐,当然要,然后就能找出一大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不能这样。他们也要权力,他们觉得由自己去建功立业显然更合适,把这些留给寒门、把自己边缘化是不行的。”
凤子樟听完,想了一阵,又问:“崔玄寂又何处激进了?”
“她?她一度的想法就是陛下这种,长远地使用世族是不可取的,她觉得世族迟早有一天会因此凋零殆尽,所以应该广纳人才。文武大赛或许就是这个想法的实施。这照许多世族今天看来,尤其是陛下这一个政策看来,不就是自掘坟墓?不是我说啊,今日起,反应过来的世族子弟在路上恐怕巴不得打死她。”
凤子樟叹息道:“果然是国士无双。难怪姐姐喜欢。”
谢琰大笑:“这样的国士无双,恐怕不要也罢。陛下此事激进,崔玄寂侍奉陛下也难辞其咎咯。”
“倒不见得你出来荡平这天下,嗯?”凤子樟挖苦她,谢琰也就配合起来,“是,是,我虽武功与才华不下于她,这胆子和执拗是当真不如。再有,我要能把你拱出去,成为一代名相——”说“名相”二字时,她还转着脑袋,“我岂不是比姜太公还要了不得?”
凤子樟骂她痴人说梦,好不要脸。恰好此时送信的快马跑回来了,带了谢瑜的四个字答复,“一定送到。”天黑以后,近人定时分,凤子樟乘牛车出发,谢琰则直接走回谢府去。门房说大老爷在书房等着了。待她进到书房,看见谢恢端坐在上,还在看书,她连忙下拜。谢恢见了,叫她起来:“起来吧。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谢大伯。”
“嗯,今日来,必然是南康王派你来吧?”
“是。今日的事,大伯知道了吗?”
“自然知道了,今日散了朝,来见我的人就不少。每个人抱着不同的目的和立场,都来问我怎么办,你也一样吧?”
谢琰只能答是,转而问都有谁来,谢恢说有谁有谁。“有话要带吗?他们可有话要我带给你。”谢恢说,谢琰一愣,“带给我?说什么?”
谢恢的法令纹很深,显得他的山羊胡子十分好看,“什么都有。虽然这些人说起来都是比较偏向陛下和南康王的那些,但多半也觉得事态紧急,希望南康王和你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注意分寸。”
“他们怎么说?”谢琰盘算了一下那些人都有谁,心说不如试图拉拢一番,各个击破,没想到谢恢开口道:“原话嘛,你就别听了。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要是想拉拢他们,最好也别自己行动。你现在去,人家看你的眼光可不像之前。”
得。
谢恢又问南康王在何处,谢琰答去见崔仪了。“那走,我们也去。事不宜迟。”见谢琰略有迟疑,谢恢道:“怎么,现在不去,更待何时?你们老这样避人耳目,才更招来不必要的非议。现在恰恰是要别人看清楚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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