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怎么这么冰!”顾非敌道。
“我……我什么?”宿殃诧异,“很冰?”
顾非敌默了默,道:“和死人似的。”
宿殃这就不乐意了:“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摸不出我冰?”
顾非敌握了一下宿殃的手,道:“因为你手也一样冰。”
弄干了衣服鞋子,两人又继续沿着山洞行进。
终于,山洞顶部开始出现细细的缝隙,漏下些许光线,将两人的视野勉强照亮。
顾非敌脚步一顿,看着身上暗红色的衣衫,默然不语。
宿殃晕晕乎乎地低头瞥了一眼。好么,顾非敌那身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白衣,此刻正套在他的身上。
顾非敌转身,道:“换回来。”
宿殃心道:不就是不小心换了外衣穿,反正内衣都还是各自自己的,有什么可换回来的,看不出顾非敌这家伙还是个洁癖……
想到这里,他微微抬手扯住自己的领口,只觉得阵阵昏沉难以抵挡。
顾非敌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上前一把扶住宿殃。
“喂,你——”
宿殃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软倒在顾非敌怀里。
顾非敌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他把宿殃稳稳扶在怀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放平在地,握住宿殃的手腕探查他的内力。
内力刚刚探入宿殃的经脉,顾非敌就被冻得一个激灵。但他没有松手,只是脸上的神色愈来愈凝重,到最后眉头深深皱起,眸色无比晦暗。
他叹了口气,将宿殃整个抱进怀里,激发内力,试图将他冰凉的身躯暖热。
“宿殃,你可别死了……”顾非敌喃喃道,“你如此拼命救我,若死在这儿,我恐怕……”
过了许久,宿殃的身体摸起来总算不像一块冰了。
顾非敌将人背在背上,伤口的疼痛令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他却没有放下宿殃,而是咬着牙认清微风吹来的方向,抬脚沿着山洞往前走去。
……
玉鉴潭边。
水面漂浮的碎冰在寒冷的气温下重新冻结,但早已不复原先玉鉴潭的光滑平整。
王恪站在原先冰瀑下的潭面上,低头看向脚下的冰层。墨师兄、璃师姐和谛聆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
范奚和蒲灵韵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此刻正站在一旁,等待师兄师姐们的决定。
蒲灵韵哭了好几次,这时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她无比悔恨,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肆无忌惮,我不该来爬冰瀑,更不该在上面打闹……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璃师姐将女孩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发顶,道:“经此一事,你也该长大了,日后行事要多加思考,切忌任性。”
蒲灵韵哇地扑到璃师姐身上,埋头痛哭。
范奚低着头,闷声说:“最初是我提议来冰嬉的,都是我的错……”
璃师姐拍拍蒲灵韵的背,又冲范奚道:“好了,会发生这种事也不全是你们的错,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到冰瀑会断裂。赤彤身为前辈,不但没阻止你们,还跟着一起胡闹,才是该罚!”
范奚脸色惨白,咬牙道:“这里有师兄师姐在,我……就先回去了。云展和赤彤都受了伤,罗隐也在发热,我回去照顾他们。等他们伤愈,我……会主动请罚。”
璃师姐愣了一瞬,颔首同意。
蒲灵韵也直起身,擦一把眼泪,道:“我也……我也去。我也和范奚一样,等……等大家康复,便来请罚。”
璃师姐又抚摸了一下蒲灵韵的头发,叹息道:“去吧。”
等两人离开,王恪忽然转身,道:“准备破冰。无论如何,这玉鉴潭还是要搜一搜的,至少……也要找到他们的尸身。”
谛聆之前一直闭着眼睛,此时缓缓睁开,语气低落:“我听不出。潭下太乱,我听不出他们的位置。”
墨韵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别勉强自己,去岸边休息吧,我与守初师兄破冰下潭看看。”
玉鉴潭里,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片水域并不算大,深度也不过两三丈,王恪和墨韵在水下搜寻了大半天,直到日头西斜,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或许找到了生路。”王恪沉思片刻,道:“这玉鉴潭常年有瀑布注入,却不会蓄满溢出,潭下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通路。范奚也曾说,当时见到水面形成漩涡,他们或许找到了水下暗道。”
璃师姐道:“如此……也只能祈盼他们真的找到了生路。”
众人一无所获,无奈只能回到小玉楼,在赤彤的住所集合。
这次事件太大,导致两名弟子失踪,两人受伤,还有三个因为落入寒潭又吹了风,多多少少都有些发热。
王恪从眉珠山将祁老请入小玉楼。祁老j-i,ng通医术,给几人诊断后开了药,又细细检查过尚未苏醒的赤彤,判断赤彤的后颈曾遭受重击,因此才会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将受伤的徐云展留在赤彤这里,由墨韵和谛聆一起照看。蒲灵韵和范奚则被璃师姐带了回去,也没提责罚的事。
罗隐一直坐在赤彤床边,无论旁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最后被祁老一记银针扎晕,灌了药,抬放在赤彤旁边的床榻休息。
这一忙就忙到月上中天,混乱的一日终于安静了些许。
谛聆站在院子里,双目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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