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焦山顿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郡主,请回吧。”
她微微一怔,四年过去,留在李明卿脑海中的就是那个形容枯槁的背影。
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为什么——师兄要杀风棠?
马车缓缓行在京都西郊的巷道上,昭瑜回过身,对车里的人道:“郡主,我们到了。”
位于京都西郊的平津口紧紧毗陵着华津口,只是一条是陋巷,一条是宽敞的大道。
平津口所居住的都是庶人,而华津口一条街道都是权贵府第,两广总督风寻机在京都的宅子也在华津口。
平津口一侧堆满了货物,马车难行,李明卿下了车,带着昭瑜往巷内走去。
一幢角楼破落,楼下是打铁的铺子,门扉轻掩,飘扬的旌旗已经成了绛色,散出几丝毛絮,窗棂上布满了灰尘,若不是里面传来了“哔啵——”炭火爆开的声音,路人多以为这角楼荒废已久。
“郡主——”昭瑜有些犹豫,面色郁郁地看着眼前这幢三层的角楼问道,“焦先生的家真的在这里吗?”
李明卿上前一步,轻扣门扉。
无人应答。
“会不会出去了?”昭瑜纳罕,朝里面张望。
又轻轻敲了三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极小的缝。
“啊——”昭瑜惊叫着退了一步,定了定神。
地上伸出来的手指宛若白骨上面粘着一些碎皮土块,枯败的脸上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从地上仰视着来人。
两人定了定神,才发觉匍匐在地上的是一位老者。
“是小宁回来了吗?”
老人声音很低,带着深深的期盼。
“郡主,他在说什么呀?”
“是小宁回来了吗?”
老人又重复了一次,昭瑜不知如何应答,却听见身后一声轻轻地叹息。
即使四年过去,焦山的父亲依旧神志不清,永远只会问:“是小宁回来了吗?”
昭瑜将老人扶到舞中的椅子上,想要给老人倒一碗茶,却发现茶罐水罐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李明卿环顾四周,她能感觉到即使四年过去,焦山依旧沉浸在失去孩子的背痛当中。
昭瑜好容易从角楼后面的院落里打了一碗水,不由问道:“郡主,他说的小宁是谁啊?”
“是焦师兄的儿子。”
“那他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呀?”
“死了。”
昭瑜的手一颤,一碗水洒掉了半碗,有些惊异:“那太惨了——”
李明卿喃喃道:“是啊,太惨了。”
第一部分·08
风拂过柳叶,足尖一点,萧然间,落在了华津口一处院落的八角亭内。
身法j-i,ng绝,人是沈孟;刃寒如冰,剑是快雪。
风棠从亭下走出来,微微弓身一揖:“在不惊动任何影卫的情况下,能够潜入风府的人,只有阁下。”
风棠穿着一身灰色的绸衫,腰间的束带紧紧地束起,袖子却有几分宽大,尤其地形销骨立,加之鼻子俊挺,嘴唇单薄却泛出微微的红色,看上去有几分女相。
沈孟微微点头,环视周围,巧匠j-i,ng心堆砌的假山,柳南宫亲笔题字的“拂云亭”,桌上摆着一把紫玉壶并三个杯子。
杯中的茶碧若翡翠,茶叶尖泛着一丝白,香气袅袅,是今年新上的薄雪毛尖。
看来,风棠在等人。
沈孟收起快雪,并未入座,道:“还有一个人没有到。”
话音刚落,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一身玄色的衣裳,身材高挑,昨夜的斗笠取了下来。
是红莲。
她笑了笑,笑意里有几分旁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看着沈孟道:“风公子,这位是沈大人。”
“在下曾见过沈大人的,去岁秋试,沈大人与严统领的殿试真是j-i,ng彩。”风棠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话语间眼神亮了几分,毫不掩饰对沈孟的崇敬之意。
红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一眼沈孟,跟在了风棠的身后。
风棠感慨道:“我自幼身子单弱,便没有习武,现在想来实在是憾事。”
沈孟淡然道:“j-i,ng于学问,以笔为剑,也是一样。”
“这是亳州产的薄雪毛尖,沈大人请,红莲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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