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既是我能对他用出的最狠招数了,说完话那程子,房里静了一阵儿,不晓得过了多久,我身边才有了动静,他翻身下了床,捞起衣裳就往外走。
我把那被子拉下来点,露出一双招子瞧着他,瞧着他边套衣裳边往门外走,待到他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门把手时,我便悔了,悔了不跟他做这笔交易,悔了与他说一个“滚”,更悔他开门的那一刻,我没再发一回疯,冲出去学着乞儿样抱着他的腿央他不准走,因而他到底还是走了,就这么走了。
不是我不想拦他,实在是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没给我留半分机会,等我回过神来,人恐怕早就回了张家小狮子的窝。
我这是在干嘛呢?
那会子我想问自己,我明明想叫他留下,甚至不惜以家族为代价就只换他十年的日子,末了他不要我这家了,一只招子就能换来他一辈子,我这便宜的好买卖,怎么自己却又不干了?
我想,我大抵是痴傻了,生意场上这般j-i,ng明的人,倒还算不清一笔小买卖了,想着想着我便觉着有几分好笑,笑着笑着,我又觉着我是哭了,抬手抹了一把脸,哈?都笑出了眼泪。
那日我不晓得独自乐了多久,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清清爽爽地洗漱了一番,开车去了公司总部。
雷子在办公室里头见着我的时候,险些没一蹦三尺高,愣是从那办公桌后头飞窜过来捏了我一把确认不是旁人假扮的,然后才反应过劲儿来,跟我讲:“老板,人我都已经撤了,容六没死,您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我知道。”其时我是这么答他的,我说:“我知道他没死,雷子,你说怎么办呢,我现在又想他死了。”
他叫我吓得不轻,说什么也要劝我打消了这念头,末了又自作主张的寻来小狼狗给我找乐子,那小狼狗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不晓得雷子答应了他什么好处,他就马不停蹄地奔过来,硬是从我手里抢了车钥匙,说是带我出去兜兜风。
我倒不真想,实在心里囫囵得很,瞧见小狼狗本就舒畅了许多,既给他三分忽悠七分硬拽的塞上了车,一路狂飙出去。
期间他与我讲了好些话,我也没听全,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嘴里跑了几趟火车,大抵是觉着一个人儿说没意思,脚下还踩着油门,便偏过头来问我:“我说花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今儿兴致不高啊!”
那会子我也不晓得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便说了一句,“小事,遇上一不听话的狗,烦了。”
他一听顿时来了j-i,ng神,这下更不看路了,一双招子都恨不得贴到我脸上来,就差没丢了方向盘,叫唤道:“哟,不听话的狗,爷您不是向来不手软吗?怎么不宰了,留着给自个儿添堵吗?”
我竟忽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兀自琢磨一番,便点了头:“是该宰了才对的。”
我这厢话音还未落,便叫他踩着音尾儿埋汰了一句,“怎么?爷您该不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
我倒叫他逗乐了,一个不当心便笑出了声,也不遮不掩起来,“当然是舍不得,要不是舍不得,早让他作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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