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本能的预感不好,却不敢问出口,只道:“我现在去不了,我要去找人。”
“圣上叫你去你有什么去不了!”向倾阳急了。
“人命关天,恕难从命。”温珩答。
向倾阳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他并不想在此时开罪温珩,于是向倾阳好言相劝道:“老奴知道,祈王是想找归监正。”
温珩点了点头。
“但祈王也应该知道,老奴请祈王入宫,是为了什么吧。”向倾阳的语气中,带了七分的威胁,三分的诱惑,以及百分百的不容拒绝。
“知道。”温珩的声调不高,但并未影响他的回答。
“既然知道为何还不快随老奴入宫?”向倾阳责问道,“顾将军已经在禁中等候了。”他们都在等着,迎立新君。
“向公公,时间紧急,还望放我离开。”可温珩不为所动。
“祈王还不知道吧?已经有人将圣上之安排泄露出来了!此事已经为仇侍郎与石将军所知,圣上选择顾将军作为辅政之臣,石、仇二人恐怕现在就要孤注一掷!他们绑走归监正,不就是为了要拖住您吗?仇侍郎与石将军在朝中党羽甚多,连圣上都难以撼动一二,祈王您如何能要的回人?”
“我……见机行事。”所谓见机行事,就是没有把握,也没有办法。
没有把握也没有办法还这样坚决,向倾阳觉得温珩实在是不可理喻。但景承帝待他恩重如山,他今天必须要带温珩回去,想到这,向倾阳挤出了几滴泪来,意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祈王,您还记得吗,您五岁那年,大病初愈,当时还是宣王的圣上在后花园看到了您,您小脸蜡黄,身子骨瘦弱不堪,圣上心疼您,才特意请旨着您建府出宫啊!”
温珩记得,五岁到七岁那两年,是温珩过去记忆中仅存的悠闲时光。可两年后景承皇帝登基,温璃被废,没了去处,就来夺了温珩的住处,匾额一摘,祈王府摇身一变变成了简王府,而温珩,也从这王府的主人,变成了寄居在此的客人,被赶到了山间偏僻的荫堂里。
“祈王殿下,您是知道的,圣上他也是个心软的人,这才会让您肩挑宗庙啊!您可知道圣上选择你是顶了多大的压力,费了多大的绸缪吗?”
向倾阳这样说,又擦着泪,别说有多可怜,温珩本来心就软,向倾阳这样一哭他更是难受,温珩虽然与景承帝接触不多,但是景承帝从未为难过他,偶尔甚至会向着温珩说两句。
“祈王殿下,老奴知道你过的辛苦,可是每个人都是这样苦过来的。”向倾阳像是看穿了温珩在想什么一样,又再向前推了一把,“简王求这一刻求了多久啊,只要祈王现在跟老奴回去,以后就再也没人能够欺负你了。”
想到母后和温璃,温珩前所未有的动摇了,他想到了自己病倒的那半个月,想到了冬天冷夏天热的荫堂,想到了荫堂里早就不够长的床铺,想到了宴会上别人的冷眼旁观,他很清楚,如果他现在跟着向倾阳去了,他以后就有床睡,有饭吃,还可以随意生病,而且还有……
向倾阳眯着眼睛打量着温珩,又悠悠道:“祈王殿下如果真随老奴走了,以后要什么人没有呀,殿下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向倾阳的话好像一下叫醒了温珩,他扯了一个苦笑:“他们都很好,但是我都不想要。”
“为一个刚刚认识了三天的人值得吗?”向倾阳无法理解。
温珩想了下,继续道:“若邻是因为我才到了今天这境地,我怎能舍他?忘恩负义之人,又如何为万民立命?”
“殿下,自古为了这个位置手足相残、杀子弑父的还少吗?”向倾阳苦口婆心,“殿下不要被那些儒生蒙了眼睛。”
“温珩无意做个昏庸之人,向公公还是请回吧。”温珩语气柔和,却不容动摇。
向倾阳这回急了,“祈王殿下今日必须要跟老奴走,殿下要是不肯,老奴就是绑也要把您绑了去!”
温珩听此正色道:“向公公人多势众,温珩也无力反抗。”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但事成之后,本王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向公公你。”
向倾阳绝对没有想到,温珩的话居然让他打了一个冷战。这是向倾阳第一次听温珩自称“本王”,这个掌控着京城中宗室朝臣密报的秉笔太监,在此时似乎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了,向倾阳掂量了两遍温珩的威胁,想了想自己无人照料的后半生,最后无奈地笑了:“祈王既然这样坚决,那老奴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祈王想好了,对于今天的选择,将来可不要后悔。”
温珩试着想了下自己那毫无建树的未来,又尝试着想了想归雁徊的尸骨,缓缓摇了摇头。
向倾阳无奈地上了车,在狭窄而摇晃不住的马车内,向倾阳似乎已经看到了,战火烧遍河山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我错了……归雁徊这章还没有出来,下章一定出来
第8章 宫变
朦朦胧胧中,归雁徊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成了县太老爷的幕僚,每日帮他处理着一县之中家长里短的琐事。今日有人吃了别人家的猪r_ou_不给钱,明日妯娌因为给驴喂多了食争吵,后日又有命妇寡居自配家奴。每日他都拿着县太爷给的几文钱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交给家中的小少爷经管,小少爷每次见他回来都会迎上来。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这小少爷竟然身体蹿得老高,归雁徊都得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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