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因为富察尔济家是卖烧饼油条的,往常生意家,只是因为……这本就是这顺天府除了皇宫外最难登门的地方。
这么一想,人已站在顺天府的某人也给望天不作声了。
等起身利索地跳下那驴车,又多给了那一路听他唱歌的老爷子两文,他这才晃晃悠悠地穿过人群往那到处都是人的路上。
车流滚动。
人潮逆着富察尔济走,他就给穿在人群当中一步步往家赶。
果不其然,到了地,还隔着两条街,一看有好多人堵在那儿,富察尔济这么个衣着也不阔绰地只能跟在后面一架架轿子蹲在路边排队。
这帮人,他一个不认识,不仅不认识,他夹在当中还引起一部分人的侧目。
“兄台,你可不是卖烧饼油条的地。”
排在他后头一个举子模样的年轻书生笑笑打了个地。
“是,我也不来买烧饼油条,都排着等等。”
倒是富察尔济自己挺落落大方笑笑回答。
期间,因为等着太无聊了。
他这么大个人靠在一旁墙角翘腿望了会天,把包里的半块饼给吃了,还去旁边茶楼买了杯茶喝,在路上背着自己一身行李就捡了份邸报看了一会儿。
因他跑了一会儿,后面不少人都c-h-a前面去了,他只得重新排队,又开始看邸报解闷。
这一份邸报,展开来后,挡着岔开腿坐在路边的富察尔济自己的大半张脸。
也让他能在这门口一路排队排到二条街外的富察府门口能够屏蔽人来人往的行人,专心读报了解京城最近发生的事。
可这么一路看下去,他发现这玩意儿上自上而下竟然全都是他的熟人了。
阿克敦大人时隔三年入驻南书房,参与秋围考试出题。
——哟,阿桂他爹又去外地监考了,难怪他之前都不用回家。
富察傅恒前日保卫京安定,获圣上嘉奖,赏银三百。
——啧,傅恒这小子最近可以。
马齐大人月初再度称病,太医院称其是风邪如体,加之年事过高,需得退避朝堂修养三个月。
——他二大爷这是又贪污受贿了还是被人抓到小辫子怎么了,好端端地又给装病躲家里了。
十六日,太平府发生——
看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看到最后一条时,前头刚好有动静传来,富察尔济就给被打乱了,加上太平府这条的一角被折叠了起来,他后来也给忘了再仔细看。
等好不容易轮到他,已是整整一个半时辰后,
在这一个漫长的半时辰中,人瘫在路边的富察尔济就这么深刻地反思了一下,为什么他回趟自己家还要排队这一复杂的问题时。
终于的终于,一切是轮到他了。
“下一个,上前报名字,递名帖。”
这话落下,富察尔济就给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又朝前去了,等那照常是在富察家大门口赶人拒客的中年总管就这么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先是想着,怎么一个乞丐都想攀他们富察家的关系了。
下一秒,这位富察家供职三十年的老总管图尔克就看清楚这个吊儿郎当的‘乞丐’那化成灰他都认得出的脸。
英俊桀骜。
潇洒不羁。
就是晒黑了点。
这么一看,和他家二少爷长得挺像,但年岁打点,个子还要更高一点,眉宇间更成熟男子气概一些。
那面前这人,不就是——
“哟。”
一条胳膊还夹着邸报和行李的富察尔济站在门口很平常很淡定地对图尔克招了招手。
倒是一点没有回自家排了大半天的队后的不悦。
“大,大大大大大——”
这一刻,见对面这打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总管吹胡子瞪眼,抖动着手指的见鬼样子,富察尔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富察尔济:“大什么大,你大还是我大,大门口这乌烟瘴气也不管管。”
可很遗憾,富察尔济一本正经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
因为受惊过度的图尔克直接把手上的其他名帖扔了,又老泪纵横地对着身后就一嗓子,又猛地扑过来抓着他一条胳膊嚎了起来。
“快!快来人!你们这帮狗奴才还不滚出来!是咱们大少爷回来了!快来人啊,大少爷都到门口了!”
“天佑富察家啊!皇后娘娘,傅恒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得开心,您终于愿意回家了!”
“呜呜,大少爷!您,您可算回京城了这,这,这,您怎么不提前找府里的奴才们去接您了!您从哪回来的?是边疆么,还是哪处闹了饥荒,您这鞋是路上被劫道了么,大少爷!”
富察尔济:“……”
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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