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充实和繁忙暂且和他无关。
但依稀和这偌大的江山有关,因为大家虽然都在为此奔走繁忙,却是毫无怨言,且充满了一种平稳,期许和充满生机盎然的希望的。
属于这个江山一个新的时代要开启了。
他听到街上的人如此说。
江山。
这个词对于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的少年人来说不知为何总有种奇妙吸引力。
就和这皇城内响起的古朴钟声一样。
真有意思啊。
像古老帝国中潜藏于云中的龙的咆哮,让整座皇城上方都徘徊着会挥散不开的紫色龙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一直在仔细地听外头这钟声。
有种一切时局并未结束,反而刚刚开始的感觉。
圣祖是位好皇帝,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一生已将自己所能做的做到更好了,如今离去这钟声却也是不沮丧的。
不过,在外人看来,江山离我还远着呢,还不如明天找灯市口北巷玩,或是去围场那边找个人骑马有意思,哎,这北京怎么大,自己就找不到个有意思的人玩呢。
有意思的人。
可惜,这北京城这么大,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人。
什么时候才能自由自在地,去看看外头的j-i,ng彩呢。
“哎,什么时候能有个朋友啊,好歹和我比一比的那种——”
不知忧愁和天高地厚却也骄傲早慧的少年人这么哀嚎着着,却换了条胳膊枕着也不再继续往下想了。
接着,脑袋上还扎着个女孩揪揪的他只将旁边的一块酥酪饼咬在嘴里,像逗图尔克养的小马驹一样把胖嘟嘟的傅恒用手臂一下举起,又花样很多哄人道,
“行,大侦探富察尔济,咱们就大侦探富察尔济。”
“喏,吃。”
“还有,别给我真把你亲哥叫什么给忘了啊,要快点长大,咱们一起去骑马,我教你。”
“我叫傅玉。”
“叫声哥哥来听?”
……
1722年
12月25日
兖州府
相比较于气候干燥,往往只有到隆冬时才会降下雪子的京城,更接近中原地带的兖州已在半月前下过了两场小雪。
雪后田地进入冬休,佃户们往往这时候也歇下了。
天太冷了,表面冻起来的地种不得,但好在家家户户有地窖,只要不是不事生产的,总会有些粮食度日。
前日从京里传来了消息,北京城昭告天下,新皇已经登基了。
举国为大行皇帝服丧期间,百姓一百天内不得行乐,四十九天内不得屠宰,一月内不得嫁娶,所以哪怕正值新年,街上也不是特别热闹。
统治了整个江山一生,从而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圣祖康熙一去,四海之内,百姓们心中也各自有着不一样的体会。
因圣祖在世时,不失为一位不错的帝王。
但他这一去,却也为接下来的皇朝风云带来许多变数。
来年的赋税,田耕,科举,畜牧,各府法令的修改增补,对于各地学子,商户,还有获罪者大赦的安排都是这些黎民百姓心中暗自关心的。
日子要过,这个较之往常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冬天也要过。
虽注定是热闹不得了,但比不得皇城里皇帝的日理万机,可小老百姓们对着来年的另一个时代的翻篇却也有着诸多担忧和期许。
本府修着牌楼茶馆的街道上,有捂着冻得发红的耳朵的孩童嬉戏而过,手上还和米果子,ji-an的地面上都是一个个布鞋才出来的黑色脚印。
段家一路延伸数节台阶都积着雪花的门外,头发还是乌黑,不远处跟着个小丫头,对襟棉袍外加着个夹袄的明伯正在拿着把大扫帚扫雪。
明伯此刻正在等着开饭。
因今日算起来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他们府上这位小少爷的生辰,因圣祖皇帝驾崩一事,府里说了不大办,但是明伯还是早早地煮好了好菜和长寿面,等着自家小少爷回来。
他今早作为寿星,按兖州规矩要去宗族的亲戚家走访送上节礼,差不多该有个半刻,就该回来了。
这一两年,段家相较于其他兖州宗族已是清贫了不少,老爷去了有两年,夫人一人料理家中事务。
遣散仆从后,除了祖宗们留下来的珍贵古籍,宅子里的金银之物却是为养活一家老小当的差不多了。
夫人是个倔强的人,不愿让外人看笑话,却也在尽可能地将段家的一切如从前那般支撑下去,可这些却挡不住外头的世态炎凉,倒显得这入冬后的祖宅有些过分凄凉了。
好在,这段家还剩下个血脉,明伯不无感慨地想。
因死去时不少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老爷身上带的疯病,一来二去的不少兖州宗族也和段家断了往来,处处都躲着他们段家。
学堂不收段家孩子,搞得他家少爷这么大了也没有名师起个字和号,只有个本名,更不得好好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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