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想了想,忽然向着那位知事走去,说:“麻烦您帮我找找看徐州最近十年来的官员档案。”
“徐州?这种地方上的官员资料,估计不太多。”知事说着,叫了个小吏过来,小吏带着他们到了第二排的第四间,打开门说道:“这就是历年来徐州的官员资料。”
周子秦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满满一排排的书架,书架和书架之间挤得几乎人都走不进去的距离,喃喃地说:“还是感觉……工程浩大啊……”
“多谢,我先找找看。”黄梓瑕丢下一句,已经抬腿进了房间。
周子秦看到她直奔咸通九年的官员档案,从架子上取下大中初年的那一大摞资料,迅速翻开到庞勋所授伪官及朝廷处置那里。
屋内有点y-in暗,弥漫的灰尘在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中轻轻飞舞。周子秦转头看着她,她原本抹了黄粉的面容被阳光淡化,在灰尘中显得玉白无瑕,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覆着那双春露般的眼睛。
他一时之间怔了怔,心想,杨崇古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去势了吧,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清致,有种从骨骼内部散发出来的柔软。这么些年来,他也曾见过许多娇柔如好女的宦官,但是以他对各种人体骨头的研究来看,总觉得杨崇古的身上,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端详着那圆润的下颌,纤细的脖颈,还有柔削的肩膀想,如果某一天杨崇古只剩下一具骨架的话,自己一定会将他的尸骨当成一个女人的。
难怪京城流言说,杨崇古是夔王身边的新宠,出则同车,入则同屋……
随即,他又赶紧强行制止自己对这个小宦官和夔王进行什么联想,慌忙搬起大中年间的那一摞资料翻着上面的记录。
房间内一时悄然无声,只听到沙沙的翻书声。在一片寂静中,周子秦忍不住又转头看黄梓瑕。只见她的手指一路向着右边滑去,一目十行扫过一个个人名及条例,然后指尖终于停在一处,又将前后看了一遍,轻轻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册子递到他面前,说:“你看。”
周子秦探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庞勋所设内库,授伪官:内库主使一人张均益,副使五人鲁遇忻、邓运熙、梁为栋、宋阔、倪楚发等。夔王俱撤之,融所有私铸金银锭,归于内库。
黄梓瑕抬头看着他,说:“看来,那银锭就是庞勋企图自立为王时,私下铸造的。”
周子秦一拍那本册子,不顾被他拍得飞舞弥漫的灰尘,又惊又喜地大吼:“原来此事又是庞勋余孽搞的鬼!”
“然而就算是庞勋余孽,拿什么东西不好,为什么要留下银锭呢?”
“难道是留下买命钱的意思?”周子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怎么可能一个王妃只值十两银子?”
黄梓瑕没理会他,去借了纸笔将那段话抄录下来,说:“不管怎么样,总之也是一个线索,先回禀王爷吧。”
周子秦和她一起走出吏部,天色近午,周子秦摸着肚子说:“哎呀好饿,崇古我请你吃饭吧!”
黄梓瑕微有犹豫,说:“王爷那边我还要及早去回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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