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你父皇自从那人进了太极宫之后,日日都不愉快,这几日又罢了朝政,到建弼宫去了。据说那里新选了民间五百女子,都等着他呢。”
“母妃忧心什么?别说五百个,就算五万个,恐怕也及不上那个人美貌。可父皇毕竟还是舍了她,没舍您。”
“连你也以为,此事是我的手段?实则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为何忽然之间皇上会将她送到太极宫养病,我想……难不成她真的被侄女之死吓病了?”
“不管怎么说,对母亲来说,始终是好事。或许,您半生的期望,就在这一遭了。”
“是啊……如此紧要时刻,或许我该静心在宫中作为一番。可灵徽,实则我也并没有什么奢望,宫里宫外耳目众多,我身边宫女侍卫时刻紧跟,我五日见他一面已是不妥,还能做其他什么事?况且他的年纪比你还小,我这枯残之身,难道还有什么期望?”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也越发低哑了,“灵徽,我傍你父皇二十多年,可一直都是行尸走r_ou_。我知道自己与他无缘,今生今世,注定相望不相闻,但我只想……能多看他一眼,能多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那个带着他一路行来的侍女听到这里,顿时脸色煞白,明白自己不经意间听到了太过可怕的秘密。她顿住脚步,央求地回看他一眼。
他也是震惊到失常,见曲桥已尽,即将到门口,他赶紧对那个侍女点点头,示意她赶紧离开。
然而她离开的脚步太过仓促,让同昌公主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她忽然站起走到了水榭门口,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桥上的他,还有那个正在疾步往回走的侍女。
同昌公主也是猛然间脸色煞白,厉声喊道:“豆蔻!”
那个年约三十多的侍女,原来叫豆蔻,与她的年华并不相称的名字。但他也不怎么在意了,只觉得心口茫然。原以为同昌公主难以对付,然而此时知道原来是郭淑妃对他有意,他只觉无比震惊,心乱如麻。
他止步于曲桥,看见芭蕉掩映下的轩榭,窗前一张条案,郭淑妃正搁下笔,将手中一张纸紧揉成了团,丢到了地上。
他站在桥上向着她们行了一礼,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叫豆蔻的侍女跟着他疾步跑了出来,就在走到门口时,同昌公主跟上了他,而豆蔻被带了回去。
三个人都心照不宣般,不再提起这件事。而他那天在回去后,向国子监提了辞呈,准备回蜀郡去。
后来,他在公主府听说知锦园被封闭了,又听说,是因为有一个叫豆蔻的侍女,被冤魂索命死在了里面。
他在京城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时没有在知锦园大门口时,便叫那个侍女豆蔻离开。虽然,这个豆蔻与他素不相识,年纪较大,相貌也毫不突出。但他总是觉得,她的死,是自己害的。
后来,在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曾经遇到那个叫滴翠的女子。她那种惊慌失措的神情,让他忽然之间想到了豆蔻。
所以,他骗了官兵们,救了她。
滴翠逃脱了,同昌公主死了,他也远离了京城。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然而此时此刻,黄梓瑕口中的那一句话,却让他知道,此事永远不能解决,不会过去。
他心乱如麻,望着面前的黄梓瑕,许久许久,才低声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始终……”
可始终什么,他却并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慢慢地挪步回到了黑暗的灶房之中,眼看着担心j-i汤变冷的黄梓瑕捧着那碗汤匆匆离去。
第133章与君采薇(2)
夏末日光炎热,时近中午,热风从离离青草上拂过,李舒白闭了门窗,已经睡下。
她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进去对他说:“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舒白身上余热未退,疲倦惺忪地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微眯起眼看着她,问:“什么时候了?”
“午时一刻。我手脚慢,现在才得,王爷不要怪罪。”她笑着将碗捧给他,又说,“有点烫,小心吹一吹。”
他接过芦苇筷子看了看,黄梓瑕赶紧说:“我之前洗干净了。”
他“嗯”了一声,慢慢喝了一口汤,又用芦苇筷子夹了一块薯药吃了,说,“没什么,到这地儿我难道还挑剔?我只是觉得你弄的这个别致。”
“是吗?我还担心太滑呢,怕不好夹。但用树枝的话又怕太粗糙了,您就多担待吧。”她坐在床边,帮他捧着碗说道。
他病中有点迷糊,就着她的手把那一碗j-i汤喝完,异常温顺。
黄梓瑕收拾了东西准备起身时,他又问:“禹宣还在吗?”
黄梓瑕点头,说:“在的。”
他端详着她的神情,想从她的神情中找出一点什么东西来,但却没有。她的眼神明净清澈,平静一如林间流泉。
李舒白转开自己的眼睛,一贯冰冷的嗓音也变得温柔起来:“他还认为你是凶犯吗?”
“嗯,我们刚刚对了一下当日发生的事情,可惜毫无进展。”她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不过我本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没办法。”
“慢慢来吧,总之定会水落石出。”他说着,靠在床头看着她,没有叫她走,也没有叫她留。
黄梓瑕捧着碗犹豫了一下,又问:“王爷那张符咒,如今有何预示?”
李舒白将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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