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三天,何许人集合后就被教官安排到大厅避日休息。
同样的楼梯口,同样的气温,同样的不准带手机,同样的无聊。何许人坐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徐然出现,猜测他大概是因为脚伤被特批在寝室休息。
“我睡过头了,来迟了。”徐然一脚胶鞋一脚拖鞋出现在楼梯口,呼吸间还带着奔跑后的喘*息声。
何许人托腮看着徐然依旧青紫的脚踝,抿了抿嘴:“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跑步对你脚不好。”
徐然嘿嘿笑了一声,五指穿过短发,不自觉地抓紧了发根:“这不是教官不给批准嘛!训练可以暂时不参加,但是集合还是要来的。”
何许人没有再和他多说话,低头看着楼道的阶梯,把j-i,ng力又倾注到细数那些水泥浇筑的坚硬花纹上。
徐然曲着一条腿艰难地靠墙坐下,墙壁的石灰在他的作训服外套上划出一道手掌宽的白痕。
何许人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动几下,拉开两人的距离,徐然却偏要挺着扭伤的腿一寸一寸地把这个距离再次缩小。
何许人被逼到了角落里,徐然也就停下了逗弄他的心思。
“不能带手机也太无聊了,这样吧,我带了两本书,听说是名家手笔,我来看看陶冶陶冶情c,ao。”徐然故意端着说话,随后一本正经地从衣服里掏出两本诗集。
何许人眯眼看着徐然刚刚掏出书的地方,想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像小叮当的神器口袋一样还能掏出更多的东西,可是那块迅速瘪了下去,与自己空无一物的外套再无不同。
“哇,这一段写得真好,真不愧是文学家。”徐然匆匆看了几眼就选定了一页文字开始旁若无人地念了起来,“我爱你也许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可爱,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
徐然念诗时特别认真,眼神明亮而真挚,何许人总是忍不住看着他的侧脸。
“好看吗?”徐然突然停下,缠上何许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啊?好看……”何许人仿佛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受惊的模样看得徐然心生欢喜。
“我也觉得好看,这诗写得真好。”徐然扬了扬手中的书。
何许人这才看清书封的名字——《朱生豪情书》。
“你这不是诗吧。”何许人提醒道。
“不是吗?好像是……可是它写得很好,我觉得它就是诗,比诗歌还要美好。”徐然看了眼书名,最后一句话却是看着何许人说的。
“……”何许人咽了口口水,低头露出红透的耳背。
“你再听听,我发现他写得特别好,有好多句子都特别有感觉。”徐然又翻了几页,“我找到了你,便像是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没有你,即使我爱了一百个人,或有一百个人爱我,我的灵魂也仍将永远彷徨着。你是unique(独一无二)的。我将永远永远多么多么的欢喜你。”
“每天每天你让别人看见你,我却看不见你,这是全然没有理由的。”徐然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在意大利读书的日子,不知道何许人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只有你好像和所有的人完全不同,也许你不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时较之和别人在一起时要活泼得多。与举世绝缘的我,只有你能在我身上引起感应。”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何许人的呢?徐然也不知道,好像是一见钟情。
“也许你望着月亮时,我正在想你。”意大利并不过中秋,可是每个月十五徐然都会去唐人街买一份月饼,不知道那两年何许人的中秋有没有吃月饼。
“我们都是世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世界最重要的人。”徐然念着念着,突然很想抱抱何许人。
“除非我们在自己心理的矛盾下挣扎着找不到出路,外观的环境未必能给我们的灵魂以任何桎梏。”徐然念的这一句似乎别有用意。
……
念了大半,徐然突然起身去上厕所。
何许人看着被反扣在地面上的书,凑过去拿了起来,书是新书,可里面的很多句子都被水笔特意标注了出来,徐然念过的几乎全部在横线上。
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何许人突然有些感动,接着翻了翻,一句被红色荧光笔特意划出的内容牢牢抓住了自己的视线。
“为了你,我也有走向光明的热望,世界不会于我太寂寞。”
我的光明吗?我的热望吗?我可以吗?
何许人在心里反复默读着这句话,结满痂的某处似乎有种生机又开始蠢蠢欲动。
接下来的十几天徐然都会带上一两本他特意挑选的书来念给何许人听,徐然的声音带着成熟的磁x_i,ng,从他口中跳脱出的字句似乎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加持,何许人听得也越来越专心。
两个人仿佛朗诵家和文学鉴赏员,在这出不见阳光的逼仄楼梯口静赏着文字的美妙。穿堂风时时光顾,把氤氲着情感的声音载满大厅;其他人偶尔路过,也会默契地不打扰这片天地的诗情话意。
军训结束,徐然把一本抄满了自己念过的诗文的笔记送给了何许人。
当天迎新晚会后,何许人在寝室里打开了这本笔记本。
扉页上只写着“何许人”三个大字,往后翻的每一页都用双语写着诗句,一行中文原文,一行英文翻译。
何许人用指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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