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折腾了五分钟,何许人才在第二轮闹铃声中恹恹起身。
屋里没有暖气,被窝仿佛将梦和现实隔离成两个世界,一个温暖,一个寒冷。
何许人穿好羽绒服大外套,犹豫再三,还是从衣架上取下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这条围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只是物主很是爱护它,虽然表面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线绒,但看上去还是很保暖。
何许人自上班以来就渐渐习惯了没有早餐的生活,挤地铁赶去公司也成为了朝九晚五的日常,大城市的生活似乎也只是重复的忙碌和位移。
何许人一手紧紧握住立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响着系统默认铃声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ares的助理,何许人当即接通,拉下挡住脸的围巾,把听筒贴近耳边:“喂,你好……”
何许人是想过尽早与这位设计师具体谈论采访时间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对方似乎比自己还心急,连时差也不倒了,直接希望今天下午就能开始采访。
车厢里并不算安静,列车过隧道时也有破空的流音。何许人与助理反复核对时间,耳朵竭力去捕捉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安排细节。
“好,好的,今天下午两点我就可以……”何许人到了中转站,被人潮拍打出车厢,又随着潮水向另一条地铁线路涌去。
“你那边人很多?”电话那头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音,言语中带着细不可察的关切。
“嗯,抱歉,我正在地铁上!”何许人好说歹说挤上了转线的地铁,连歉意的表达都连带着有些用力。
“地铁?你大早上起来是为了赶地铁?”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生气,而且语调没来由地给何许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好意思,现在电话里不方便谈具体事宜。”何许人被身边人的背包拉链重重剐了一下,手背上划了一道明显的白痕,连手机也差点脱手。
“你什么时候有空?”男人似乎并没有终止通话的意思。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何许人抬头离开手机听筒,绕过人群看着列车顶部的站点标志,声音也因此变得忽远忽近。
“那你现在很忙吗?”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好听,何许人越听越觉得熟悉。
“不忙,如果您是因为还有其他安排需要现在敲定具体事项的话,也是可以的……”何许人猜想对方大概还是想现在安排好采访的注意点,生怕他们反悔似的,立刻改口。
“没,我想和你先聊聊。”男人说这话时带着浅浅的笑意。
“冒昧地问一下,你也是ares的助理吗?”何许人憋了好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我是ares。”电话那头居然是正主。
“哦,您好。”何许人脑子飞转,最后还是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听说你们学新闻搞传媒的人都很能说会道,你好像不大擅长这点啊……”ares的这句话可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戳中了何许人的痛点。
何许人虽然在大学阶段学习足够努力,成绩也相当出色,但从心底还是排斥和陌生人交流的。这种抵触情绪在工作后越发强烈,可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采访环节必不可少,人前笑得有多虚伪,人后的厌世感就有多浓重。
工作了将近四年,何许人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个职业。
何许人眼里的迷茫还在徘徊,嘴角已经上扬成职业的弧度:“ares先生说的是,我现在状态还不大好,需要学习的地方也还有很多。不过您请放心,我的采访一定会准备充分,提问方案也会马上发给您过目……”
“不要这样叫我,叫我……”ares突然打断他的话,可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这才继续说,“直接叫我ares就好。”
“好的。”何许人对这个ares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因为关于他的可查资料实在是太少。
何许人早在半年前就接手了这个采访任务,他本以为这是领导对自己的赏识,没想到这个采访对象实在是难以捉摸。这个ares一直在国外活动,出过好几场时装大秀,被誉为是天赐的色彩艺术家,长于在光影和色彩的运用。只是网络上关于他个人信息的其他资料并不详细,除了知道他姓徐是个中国人之外,甚至都找不到一张属于他的正脸照。
可ares的照片却不少,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照片都是背影或别过头的侧身。那些照片何许人都看过,肩宽腿长,身材不大像设计师,倒像个模特。
“ares,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来解释的呢?”何许人看着斜上方的站点标志又闪烁起来,离公司还有三站。
“你还喜欢狗吗?”ares的问题格外随意,听起来真像是打算闲聊。
“嗯?喜欢的。”何许人如实回答。
“那就好,我和我的狗都迫不及待想要接受你的采访了。”ares的语气欢快起来,还听得出些许的雀跃。
“呵呵,我也很期待这次的采访,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许人觉得这次的采访应该会很顺利,这个ares听起来并不是什么怪癖艺术家。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十几分钟后何许人到站才挂断了电话。
“小何,怎么红光满面的?谈恋爱了?”李姐一边排版,一边同何许人打着招呼。
“哪儿能啊!我这是因为给那个设计师写人物访谈的项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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