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这偷懒性子,桓琨放下手中的书,轻拧了下她鼻尖儿,“就依你的。”
芸娣这才眼睛弯弯笑起来,“对了,阿兄,我还在静安寺求了一个护身符。”她往袖口摸了摸,却没摸到,不由蹙眉疑
惑,“明明下山时还携在身上。”
仔细想想,可能是谢玑带她回来的路上,不慎弄丢了,芸娣不免失落,桓琨柔声安抚她,“一个小物件,丢了是天意,下回去
静安寺,去给阿兄求个更好的。”
芸娣起了捉弄之心,“一段好姻缘,阿兄要不要?”
桓琨指一点她额心,“小东西,从哪学的,在这排遣你阿兄。”
阿虎进院里来时,就瞧见两位主儿似在打俏,他心里不疑有他,自打三年前,三娘子认祖归宗后,郎君怕她心里落下阴影,格
外体贴,不止在教习上,平日里也诸多关心,甚至当时为怕三娘子出意外,特地搬到隔壁,至今仍未搬离,这三年来,两位情
谊越发深厚。
见阿虎进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芸娣先退下。
书房内,桓琨目光清冷,问道:“那几个泼皮可疑,可有查到什么?”早在芸娣去廷尉处时,桓琨就已上心她的安危,之后又
领阿虎前去接人,但路上见谢玑带她回来,也就默默回来,不曾声张。
阿虎道:“这几个人长居江左,江州口音,在秦淮一带干杂活,在牢狱里挨不住苦刑,自尽了,一般泼皮没这个胆子,应当是
江北氐族安插在江左的密探。”
若说当今江北大约有三股势力,一股是蛮族部落,力量最小又频发内乱,一盘散沙成不了多大气候。
一股是衣冠南渡时,没有跟随大部队迁徙到江左的中原士族,势力以洛阳为中心往外扩散,早些年尚未起来,完全是由桓猊北
伐收复洛阳后,振奋人心,声势才渐渐壮大,前两年跟氐族打了一仗,还打赢了。
而这一战里就冒出个叫闵曜的年轻小子,招数阴狠,把氐族折腾的够呛,之后闵曜声名鹊起,如今已经拥有一支流民组成的强
大军事队伍,连氐族首领都要忌惮他三分。
但就算如此,江北最大的一股势力当属氐族,这些年来已不甘于吞并江北,甚至隐隐有越江南下的打算,派来的密探也最多。
眼下这几个江北密探,容貌酷似氐族人,虽说南北两方政权敌对,商队却互相交融,放眼江左,就有不少做买卖的氐族商人,
但并不排除氐族嫌疑最大。
若真坐实,那么他们袭击芸娣的意图相当可疑。
芸娣背后是桓家,他们想劫走芸娣,以此来达成威胁桓琨,危害江左的最终目的也说不定。
此事说大可以大,牵一发而动天下局势,说小可以小,及时扼制便翻不起波澜。
阿虎道:“他们既然有所图谋,事情尚未达成不会罢休,丞相以为,是否出手。”
“跳梁小丑罢了,因他们而乱了阵脚,不值得,”心里掠过一个念头,却不曾有证据,桓琨并不声张,淡声道,“我们不动,
他们会先忍不住跳出来。”之后吩咐部下向谢玑传信,仔细透露此事,这几年,桓琨花重金请谢玑来府上当西席先生,一方
面,的确不喜外面这些攀高枝儿的求亲者,另一方面,正是借此方便让谢玑解决一些牵扯刑狱上的重要政务。
阿虎因这事不免想到白天三娘子险些被劫一事,就道:“谢廷尉出入府上三年,二人就没说过十句话,原以为没有缘分,谁知
是一直没有机会,这回谢廷尉送三娘子回府,下回就是两位主子出门同行,三娘子如今已是大姑娘,恭喜郎君,好事儿将近
了。”
桓琨慢条斯理吃茶,并未表态,阿虎深知郎君舍不得这么快让她嫁人,又在事事恣爱她,只是,到了婚嫁之事上却再这般恣纵
下去,恐怕不妥当,劝道:“郎君再不舍得,总有这么一天,倘若夫人尚在人世,也是极想看到三娘子成家为妇,儿女绕
膝。”
“有我照看妙奴,阿母自会放心,再者她要嫁须是自己中意的,若不然,嫁人有什么意思?”桓琨眼皮微掀,眼波微冷,“难
道桓家养不起?”
“郎君说的是,是奴才多嘴。”阿虎心下却不禁想三娘子不嫁人,郎君不娶亲,莫非兄妹俩都要这样一辈子不成,之后吩咐婢
女端上几碟饭菜,桓琨几口吃过,搁下筷子,又批改起公文。
不觉夜深了,廊下灯火照映,连绵的桃花像浪般起伏,屋中,芸娣悄悄偷吃饮几杯酒,腹里有些醉,正歪着小脸儿挨在壶面
上,桓琨进来时便是见她这副娇憨模样,无奈笑笑,长指轻搭了下她肩膀,柔声道:“妹妹。”
芸娣含混地嗯了声,浓翘的长睫轻颤,抬眼朝他这边看看,咕哝了声,“阿兄。”旋又不胜醉意,阖眼昏昏睡去了,伏在桃花
云里,一时分不清人与娇花谁更美。
桓琨见她睡得酣实,叫也叫不醒,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将她鬓间的簪钗取下,散开一团青丝,如瀑般散在软枕
上。
青丝拂过五指,有一股极淡不易察觉的酥意,桓琨端看她半晌,目光一直凝落在她脸上,却听她呼吸绵长,睡意香甜,他不禁
伸手摩弄她脸儿,指上逐渐游移到唇上,灯芯噗嗤爆开一声,他慢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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