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低着头转动手里的杯子:“肖绎有点工作上的事找。”任宏不以为意,手搭在额头上,跟沈陌念叨,又像是喃喃自语:“这些日子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以前的事,想这二十来年,想的头都大了。当年阿姨带小斌进门时,我就想着,有后妈了,这不得受气啊,我得对后妈的儿子好些,谁说七岁的小孩没心眼儿啊,心眼儿多着呢。那好里怎么可能不掺杂虚情假意。可后来,小斌是真亲我啊,就跟养了条小狗一样,我也是真喜欢他。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屁孩儿都长大了,我的亲弟弟长大了,现在比我还高,人也帅,可帅了,你还记得吗,那时他还没有桌子高,走路磕磕绊绊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任宏最后对沈陌说:“陌子,你说生活怎么这么乱呢,什么都沿着轨道走不好么?”
任宏睡着后,沈陌站在阳台发呆,远处楼群笼罩在黑暗里,霓虹灯影都已熄灭,只有天上圆月亮的出奇。沈陌看着自己被月光投s,he在落地窗上的身形,蓦然想起一个贴切的形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过了小年,转眼就是春节了,任宏终于在家里一个接一个电话的催促中,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回家去。临走之前,任宏又一次问沈陌:“春节真的不回苏州了?”
沈陌正替任宏洗苹果,头也不抬地说:“不回。”
--“要不,你去我家,我爸和那谁你也熟。”
--“不去不去,吃完苹果赶紧滚。”
眼见任宏还要拉着沈陌上演十八里相送,沈陌lu 起袖子连踢带踹把任宏连着行李箱赶出了门。任宏走了以后,不大的屋子安静中透着落寞。沈陌坐在沙发上,想起前几日妈妈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还说今年小姨一家也会到苏州一起过年。当时沈陌心里一沉,张口就是:“妈,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过年我不回去了,和人约好旅游。”沈家妈妈听了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和谁啊?”沈陌知道他妈误会了,连忙解释:“别瞎想,和任宏。”他听到电话里瞬间失望地“哦”了一声:“上次你小姨还说好久都没见到你呢,真不回来啊。”
“不回去了,都定好了的。现在听说小姨他们也去我就放心了。替我问姨妈和小姨一家好。”
沈家妈妈见沈陌态度坚决,只能悻悻作罢,临了还忍不住追了一句:“陌陌啊,看你姨妈家的孙子会说话了,昨天还叫我n_ain_ai、n_ain_ai的……”沈陌挂了电话,心里堵得厉害,狠狠□□了汤圆一顿才有所缓解。
以前的年味体现在火红的春联、噼里啪啦的鞭炮,现在的年味体现在一日空甚一日的城市。往常挤到怀疑人生的地铁现在轻轻松松就能找到座位。大年二十九,沈陌上午去单位晃了一圈,家在外地的同事早早归乡了,只留下几个本地的在办公室打哈哈闲聊天,没到中午就一个个闪人了,像沈陌这样留在本地的单身狗绝无仅有,于是奇葩单身狗就成了最后的守门。中午简单到食堂吃了点饭,接了肖绎一个电话后,估摸着没什么突发事件了,沈陌也抄着两手放假回家。
路过超市采购了一批闲七杂八的食品,到了小区先接上天水,肖绎的姐姐快要生二胎了,他父母陪着女儿不回国,但肖绎过年临时领了命替父母回上海探望故交走访亲朋。票订得太晚,高铁已经坐不上了,把天水的牵绳递到沈陌手里后,肖绎就匆匆去赶飞机。肖绎临上出租时,看着沈陌手里大大小小的食品袋,说道:“本来还想跟你凑一起过个年,你自己做点好吃的,发照片给我。”沈陌笑着替肖绎关上了车门,再次充当送行员,送走又一个朋友。
沈陌进了家门就把房门一锁,计划过上七天混吃等死的颓废生活。
三十晚上,沈陌到底不忍心辜负佳节,给汤圆和天水换了新的口粮。做了四菜一汤,可惜没吃多少,又都塞回冰箱。今年依旧禁放,全靠电视里春晚闹闹哄哄,沈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好容易撑到午夜12点,也算是履行完过年的使命。期间肖绎来了一个电话,非要沈陌把菜品照片传给他,又幼稚又固执得要命,俩人在电话里说些没营养的话,电波并没有把距离拉得多近,沈陌仍旧觉得寂寞。林亦奇12点时打电话拜年,得知沈陌留在本地,兴奋的打算过年组织个小型出游。沈陌回说到时再说吧,也没放在心上。
大年初一,沈陌也没有外出拜年需求,家里没客又不用迎来送往,早晨起床洗漱完毕伺候妥当猫大爷,又带着天水出去遛了一圈后,又回家把衣服一脱钻进被窝拿着电子书看。被子里暖融融的,很快就昏昏睡去。不知道过了几点钟,突然听到门铃响,披上衣服打开门一看,任宏站在门口:“色谱挨兹。”
沈陌一把把人拉进来:“你怎么又滚回来了。”
任宏一边脱大衣一边说:“别提了,我这几天回家,小斌那眼睛就没离开过我,我一看他,他就装没事。受不了受不了,今天早晨跟我爸和阿姨拜完年我就跑了。我说你自己在北京寂寞,求着我要我陪你。”
沈陌冷哼一声,道:“我求你?我求你?好啊所有家务你包了,祝你家小斌天天晚上趴你床边盯着你睡觉。”任宏苦笑:“你以为呢,差不多了……”
于是混吃一族增加到俩个人加一猫一狗。傍晚时沈陌和任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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