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年期间,我爸爸都在到处跑着找我姐姐,一直到我奶奶过了五七还是没有找到。然后我爸爸就又出去打工了,把妈妈留在家里照顾我和虹虹还有爷爷。
过完年之后有很多人开始在村子后面的河里抽沙子,这并不比在外面打工挣的钱少,因为我们这里的人把家里盖房子看作是最大的一件事。盖房子就得买沙子,所以抽沙子很挣钱,很多在外面打工的人也都陆续回到家里开始在河里抽沙子。后来这种行为给村子后面的那条河带来了灭顶之灾。
我记得很清楚,我六年级那一年村子里的人收麦子就再也不用造打麦场了,因为有一种新的机器来了。那是一种很大的被叫做康拜因的机器,直接从熟了的麦地里走过去,然后把麦子吐到袋子里。以前要好几天才能收割完的麦子,自从有了康拜因两个小时就弄完了。当别人都在为收割节省了时间与力气而感到高兴的时候我心里非常的寂寞,感受到巨大的失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收获的快乐。
收麦子的前几天村子后面的公路上就排了很多的康拜因,每一辆里面有两个司机。然后有的人就把司机领回家,管吃管住,每收一亩地的麦子分给那家人五块钱。这一年我大伯也往家里领了一辆康拜因,收麦子之前大伯来家里说收我们家的麦子每亩可以便宜五块钱。
学校给我们放了十天的麦忙假,其实村子里面的麦子两天就收割完了。
那天晚上爷爷坐在堂屋门口听戏,妈妈在灶房做饭我在给她烧锅,哥哥从大门里面进来,冲到灶房以后就问我妈:“二婶儿,你家的斧子呢?”
“在西间门后呢,你用斧子干什么呀?”我妈妈把面糊糊打到锅里以后问我哥。
这个时候我哥已经走到堂屋门口了,回头说了一句:“我要把刘邦胜那个狗日的劈了!”
我妈一听赶快把手里的碗放在锅台上跑出去,我哥手里拿着斧子已经走到院子里了,妈妈就上去跟他夺,说:“孩儿,怎么回事儿呀?快点儿把斧子给我,你把他杀了你不也得坐牢吗?”
“二婶儿,这事儿你别管。”我哥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妈妈站在那里喊,我跟连头也没有回,我跑出去捡了两个半截砖拿在手里跟着我哥就跑了。因为我害怕万一我哥跟刘邦胜打起来的话会吃亏,我得帮他。
“哦蛋儿,你干什么去呀?你赶快回来。”妈妈们在我后面大叫。
“我要去给我哥帮忙!”我说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跑了。
我跑到村子前面的时候发现那里为了很多人,我大伯领的那辆康拜因停在那里,刘邦胜躺在那辆康拜因前面。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在给他说好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大伯领的这辆康拜因从这里走的时候,因为路太窄就压断了刘邦胜他爹在坑边中的一颗小楝树。刘邦胜看见了就拦在康拜因你前面不让走,非得让赔五百块钱。那一棵楝树还没有手脖子粗,做铁锹把子都不够格儿,居然还让赔五百块钱,那个时候五百块钱能买一大片大楝树,刘邦胜就是想欺负外地人然后骗钱去赌博。
我大伯在那里把好话都给他说尽了他还是不肯站起来,反而变本加厉的躺在了康拜因前面。在我们农村别说是才这么大的小树了就算是再大一点儿的弄断了打不了就抬回家,怎么样也不好意思让人赔呀?但是刘邦胜就是要玩儿出来一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我觉得他就是该打,还该死。
“邦胜,都乡里乡亲的,楝树在咱们这也不值什么钱。你要五百块钱,你不想想一头猪养大长一年才卖多少钱?不然的话这样吧,虽然这弄断的你家的这是一棵小树,你现在去我家的树林子里随便挑一棵,想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砍走行不行?想让它张多长时间就长多长时间。”大伯蹲在地上耐着最后的性子跟刘邦胜说。
“爸,不跟他废话,我把他砍死扔坑里!”我哥说着就又一次向上去砍他,被别人拦住了。
“先别砍,不到最后一步咱不能动手。”大伯说。我知道大伯说这句话肯定是为了吓唬刘邦胜。其实最想砍死刘邦胜的人是我,但是自从我知道杀人以后还要去坐牢,弄不好还会被枪毙的时候我就不敢了。
“这样吧兄弟。”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说:“五百确实有点儿多了,一百行不行?”
“最少也得三百!”刘邦胜躺在地上说。那个司机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开始站在旁边抽烟。
“今天这个事儿我还就不怕了,现在一分钱也不给你。”大伯对刘邦胜说完就又对其中一个司机说:“老师儿,上去开车压死他。”
“别冲动,兄弟。”那个司机对我大伯说。
当时我们家整个门宗的人都在那里,刘邦胜家亲的也在,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刘邦胜做的太荒唐了所以就算是他家门宗里的人也不给他服理。再加上平时连自己家门宗里的人都欺负,偷人家的鸡鸭什么的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看不惯他。
我们门宗里的人就不一样了,同仇敌忾的。大家都喊着把刘邦胜打一顿然后扔到坑里去,他们家亲的几乎没有人为他说话。
我手里拎着两块半截砖站在人群后面,妈妈紧紧拉住我,趴一会儿乱站起来的话我被别人打了。其实我小时候我们村子经常会有家族之间的争斗,主要是我们姓刘的跟姓王的,当然我们也跟刘邦胜他们打,上次我爸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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