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顾全着自个儿的尊严,再说些不体面的糊涂话来,被做女儿的驳斥了,把半生的脸面丢尽,传出去却不好听。”
几句话,说得许父许母面色铁青,许籍更是脖子都憋红了,想说话,又瞥一眼个个摩拳擦掌的秦府小厮,暗恨出门时未带下人,此刻竟当真不敢妄动了!
“亦涵自进秦家门起,就是秦家的人,便死也是秦家的鬼,与父母兄长有何瓜葛?天底下哪来的道理,出嫁的女儿,还教娘家人管着?改嫁一事,轮得到谁来说?!莫非爹娘驾鹤西去时,许家的财产,也肯分女儿一半?”许亦涵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扫过三人的脸,那三人登时就白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亦涵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凄楚,虽面色比先前柔了下来,言辞却愈发诛心:“夫君既亡,家中无主,我虽是一介弱女子,也不能不当起家来。旁人尚未来欺凌,却是父母兄长先到亡夫灵位前出言不逊,百般不敬,可见往后这日子,果然是要独当一面,再无倚靠了。今日当着亡夫牌位,若不给秦府上下一个交代,只怕教他在泉下寒心,辜负我们夫妻恩爱一场。夫君亡故,我自要为他守孝三年,加之秦君去时再三嘱咐我照料义弟,我已答应了待义弟成婚,才考虑不相干的事。三位自作主张令我改嫁一事,一是教我不守礼,二是教我不守信,存心陷我于不忠不义,究竟是何居心!又擅闯秦府闹事,轻贱亡夫,恶语诅咒,真可谓歹毒至极!生育之恩,兄妹之情,至此荡然无存,就此恩断义绝,从此我与许家,再无瓜葛!”
在场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个个说不出话来,许家三人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个个争着要说话,许亦涵却径直背过身去,扬手道:“送客!”
扬眉吐气的秦府仆从这才回过神来,不客气地摆出送客的架势,冷笑着道:“请吧。”
待父母兄长被“送”得远了,许亦涵才回过身,看着许籍破口大骂的狼狈样子,嘴角浮出一抹轻蔑。
快刀斩乱麻解决了这桩祸事,许亦涵在府中静心等待项宁上任的消息。
☆、痴傻县太爷(三)过分活泼的美男子
自打县太爷上任后,县衙门口每天都有人聚拢着,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或嬉笑指点,或唏嘘或白眼,许亦涵只从门口路过的功夫,耳边就已吹过种种闲言碎语。
她微一皱眉,身后跟着的年轻小厮雀儿是个素来聪明伶俐的,正待去呵斥,又被许亦涵抬手止住。
这位秦府如今的当家,秦本纲的未亡人,年纪虽也不过十六,言行举止却都稳重,与许家断绝关系一事传开后,人人都赞她坚韧果决,未料到在那羸弱的身子下,竟有这样明事守礼的主见。
许亦涵与雀儿入了县衙,那师爷才来接住,皱着眉道:“夫人可算来了。大人、大人他……唉!”
这一声叹息中好些无奈,许亦涵看他一眼,冲雀儿使个眼色,雀儿就机灵地递上一个小包塞到师爷手中,师爷顿然止住脚步,有些惊诧。
许亦涵柔柔一笑,道:“师爷,一路上也辛苦你了,往后还需承你关照,一点银钱,虽不入眼,也是奴家的一片心意,可教师爷喝两盏茶而已。你也知晓的,项大人与秦君是八拜之交的异姓兄弟,他才亡故,到死还记挂着这位兄弟不肯瞑目。项大人也无别的亲友,我这个做嫂嫂的,不能不悉心照料,日后若有为难处,师爷也只管与奴家说便是。”
师爷手里拿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看着她眼底的潋滟水光,那神色柔则柔矣,却又透出些许刚强来,令人不容抗拒。他长叹一声,将银两收了,道:“大人有这样的兄嫂,实在是他的福气。夫人不必客气,请跟我去看吧。”
许亦涵点了头,雀儿仍跟在后面,三人到了县衙后堂,却见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正踩在桌上跳着,指着下方站了满地的捕快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许亦涵定睛看去,只见此人细皮嫩肉,凡裸露出肌肤处,均是一片莹润玉色。颀长的身子上胡乱套着县官官服,圆领袍领口处的珍珠扣还有一粒未系上,腰间的玉石蹀躞带也系得歪歪斜斜,侧面开叉的袍子下露出纯白的中裤,裤腿塞进千层底皂靴中,却又翻带出一片。宽大的袖子被挽到胳膊上,露出白皙的手肘,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纤细,掌心上的薄茧分明是长期写字的人才有。
从这一副不成体统的装扮,兼他嘻哈大笑,跳在桌上玩乐的模样,就知此人是那种活泼的傻。
再看头顶官帽歪斜套着,勉强束起的黑亮长发如瀑落下,披在肩头。那张脸,却教人难忘。好一个端方俊秀、器宇轩昂的男子。宽额饱满,浓眉英挺,销魂的桃花眼自带fēng_liú,挺直的鼻,薄而粉的唇,面部轮廓透着一股难以言传的俊逸英朗。开怀大笑时露出一口白牙,生动至极。
若是忽略他不时抬手去玩帽子上的“耳朵”那痴傻模样,还有漆黑瞳孔中偶尔闪现的迷惘,想来足以令无数未出阁的少女怦然心动。
端的是一表人才,较秦本纲还俊秀许多,从骨子里透出的翩然风度还残余些许,便惹得许亦涵心中更加怅然,好好一个青年才俊,怎的就成了这般模样。
一群捕快想是追逐得累了,此刻也不叫嚷,只是个个无奈地望着正兀自拿他们取乐玩闹的县太爷,面有苦色。
不等许亦涵吩咐,雀儿已伶俐地跑上前去,道:“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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