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对武藤的面授机宜持续了足足一个多钟头,从日本帝国对北平的方针,政策,行动方略都做了全面的安排,一直等到深夜1点多钟,武藤才从土肥原的办公室离开。
不过,武藤走后,办公室很快又走进一个人。
此人面貌苍老,身着和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日本乡间老头,如果耿朝忠现在看到他,就一定能够认出,此人,就是再南京和他接头的那个日本人!
土肥原看到这个此人进来,竟然难得的站起身,将他扶到了榻榻米上坐下。
“黑木君,好久不见了。”
土肥原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土肥原君,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你。”那叫黑木的老人脸上也露出微笑,这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微笑,显然,两人关系匪浅。
“黑木君,京都一别,一晃十多年过去,你也老了。”土肥原感慨道。
“是啊,不过土肥原君你还是那么年轻,果然,权力才是最好的长生不老药。”黑木脸上的皱纹笑得像一朵菊花。
的确,从两人的面貌上看,黑木至少要比土肥原大二十岁,谁都想不到,他仅仅是一个五十多岁出头,仍然算得上盛年的人。
“黑木君。”
土肥原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黑木的双手,脸上竟然带了几分激动之色,这对一个奋战谍海接近二十年,以老奸巨猾著称于世的土肥原来说,可谓是太难得一见的场景了,也许,只有碰到年少时的朋友,他才会流露出这种感情。
“一夕会啊!”黑木的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缅怀,“永田,河本,岗村,板恒,石原,你们早已是名震一方的帝国栋梁,而我却只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渡过风烛残年了。”
“黑木君,你对帝国做出的贡献,我们所有一夕会的成员,全都铭记在心!”土肥原的表情依然是那么激动。
“好了,土肥原君,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的人生就像冬日的菊花,早已注定了飘落的轨迹,一夕会里,你们都是帝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而我只是一个退役的中佐而已,能在上海和南京安度晚年,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黑木说道。
土肥原默然。
一夕会,是1921年由著名的日本留德学生“三羽乌”成立的青年军人组织,其中成员,绝大部分都是帝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日后侵华日军的军事和情报系统的所有关键人物,几乎都出自于“一夕会”,这个组织,堪称是日本侵华最大的幕后力量,也是天皇在军队中最大的嫡系!
而在这个极为讲究门第和班辈的秘密组织中,竟然有一个在中国大陆生活的日本浪人存在,他就是黑木亲庆!
土肥原从案几上拿起一瓶清酒,分别给黑木和自己斟上一小盅,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轻轻碰了一下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黑木君,”土肥原呲溜着嘴,似乎在品评着清酒的余味,“你在南京的这半年,红叶是否有什么异常?”
“红叶,”黑木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我只见过他一次,为了避免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没有问他现在的身份,不过从他的一举一动来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并且他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我也经过了核实,南京党调处的马绍武和宪兵司令部的谷盛,确实是我们的人,并且我已经与两人进行了接触,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嗯,”土肥圆点了点头,“他报给我的身份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一名叫做云蔚的特务,通过南京警察厅的关系加入的复兴社,不过现在身份很低,只是一个行动小组的副组长,他声称,复兴社特务处只重用黄埔毕业生,非毕业生不得担任重要职位,所以现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个身份。”
“不行,不能放弃!”黑木坚定的摇了摇头,“情报工作重在未雨绸缪草蛇灰线,他是在复兴社特务处刚刚成立时候就加入的,假以时日,凭借红叶的能力,一定能在复兴社内部得到重用,我们需要的也许只是时间罢了!”
“这我知道,”土肥原点了点头,“只是,总是没有进展也不是个办法,从红叶调查到的情报来看,他已经很尽力了,他只是一个外围人员,竟然能得到代江山发现我们两名密谍的机密情报,他的才华可见一斑,放在这里拖延时间,总感觉有点得不偿失。”
“还是要耐心,”黑木摇头,“代江山的这个特务处发展之快让人咋舌,31年刚刚成立,不到两年时间,已经发展成了可以和党调处分庭抗礼的情报组织,并且已经对我们构成了越来越严重的威胁,前段时间张敬尧的死,几乎将我们怀柔北平各界的努力毁于一旦,假以时日,这个机构很可能就是我们特高课最大的,也是最直接的对手,在这种组织打入鼹鼠,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土肥原也在沉吟,与武藤的对话只是假象,对他这个层级来说,无论干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别人知道,哪怕是自己最直接的下属,但这个红叶怎么用,确实有点伤脑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代江山只重用黄埔毕业生,这为特高课打入复兴社内部制造了巨大的障碍。
看土肥原沉默不语,黑木盯着土肥原的眼睛又继续说道:
“土肥原君,我想你找我过来,绝不会是叙旧这么简单,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把我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人派到南京,土肥原君,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开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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