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绩固然是个浑人,却不是傻子。
细细思之,自然知道高履行所言不假,实情便是如此,若非长乐公主乃是贰嫁,这么一朵鲜花尔又哪里轮得到自己去采摘呢?只不过事关男人尊严,心中委实难免发堵。
运了运气,死死的将心中郁闷忍住。
只要心愿得偿抱得美人归,也不必去在乎太多……
“大郎所言极是,却是小弟有些着相了,自罚三杯,大郎勿怪。”丘神绩端起酒杯连饮三杯,面现歉然之色。
高履行笑呵呵的陪了三杯,放下酒杯,便瞪了一眼惹事的周兴。
周兴面色讪讪,自知说错了话,赶紧举杯赔罪……
推杯换盏,酒气渐盛。
丘神绩忽而问道:“某返京述职已有一段时日,却不知为何堪合文书迟迟未曾下达,官职调动更是半点声息也无,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高履行心中一惊,他这段时间没有去关注这个,却不想居然还有这等事。赶紧想要转圜几句,却不想旁边喝得酒气上脸的周兴已经愤愤然道:“还能为何?必然是兵部那边故意拿捏,想要为难丘兄你!”
丘神绩愕然道:“你是说……房俊?”
周兴醉眼迷离:“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厮现在是兵部左侍郎,兵部尚书李绩不在京中,兵部便以他为尊,自然是一手遮天。若非是他故意为难丘兄,谁又敢在您述职的时候横加阻挠?必然是那厮暗恨丘兄抱得美人归,心生忌恨,这才故意从中作梗。”
丘神绩正纳闷自己为何返京述职多日,却迟迟不见兵部的堪合文书,此刻听了周兴的话,心道有道理啊!
原来如此!
他原本在外地折冲府,此番任期已到回京述职,正需要兵部对其业绩勘察评定,而后安置官职。丘家乃是军方豪强,其父现为右武侯大将军,爵封天水郡公,对于丘神绩以后的职位早已多番运作,却不料此番在兵部遭遇波折……
真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刚刚勉力压住的火气顷刻间便迸发出来,丘神绩满脸血红,怒不可遏,大叫一声:“竖子安敢欺我?”飞起一脚便将面前的桌案踹翻,继而起身离席,也不管身后追着劝阻的高履行与周兴,大踏步走出花厅,吩咐家将部曲牵来马匹,翻身上马,便出了府门,一路向皇城疾驰而去。
待到高履行追出来,只见到一众家将部曲簇拥之下的丘神绩已然策马驶过坊门……
高履行顿足气道:“这人怎地这般莽撞?”
周兴有些酒气上头,摇摇晃晃的跟出来,闻言醉醺醺的不以为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睚眦必报,被人家骑在脖子上欺辱了,自然是不择手段的找回来,让他全家灭门、家破人亡,剥他的皮,抽他的筋,玩他的女人,桀桀桀……”
这人已经醉眼迷离,却依旧发出一阵尖厉难听的怪笑,性情之暴虐、言辞之歹毒,令高履行不禁心中一寒。
这么看上去,似乎这个周兴与那丘神绩居然是一般无二的性情……
高履行激灵灵打个冷颤,首次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认清丘神绩这人,而与这样的人亲近,也不知是否会给招来天大的麻烦……
*****
兵部衙门。
左侍郎的值房内,一众主事之上的官员尽皆在座,看着主位书案之后那位异常年青却气场强大的兵部左侍郎,神情各异、各有心思。
然而即便由于出身、立场等等问题导致了兵部之内并非铁板一块,这些官员们各有各的阵营,却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承认,刚刚上任了没几日的房俊,已然将自己在兵部之内的声望推至顶峰!
兵部这个衙门看上去乃是六部之一,听上去亦是名头响亮,然则自古以来都非是朝廷各部的中坚,更不曾如户部那般主掌国家经济命脉,不曾如礼部那般左右天下言论,更别说掌握着天下官员升迁佐进的“天下第一部”吏部……
名为兵部,实则管不到几个兵。
兵籍、器杖、武选、舆图、车马、甲械……职权范围内任何一样都与战争有关,却无权调动一兵一卒,更别提制定战略、指挥军队作战了。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一旦房俊提出的那个所谓的“灾难应急指挥衙门”成立,必然是由兵部来占据主导地位,便可以获得有限的调动兵马的权力。
似乎权力很小?
非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反之,想要融化坚冰亦非一朝一夕之功!
万事开头难,只要能够将那层坚冰破开一个口子,便终有一日春暖花开潮涌天下!
而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使得兵部第一次得到调兵权力的房俊,甚至可以将他的名字镌刻在兵部的门楣上,以供后世的兵部官员凭吊祭奠,奉为先驱……
这当真不是夸张。
身在官场,没有人不在乎权力,因为权力与利益挂钩,只有权力越大,才会利益越大。当兵部拥有指挥战争、调动兵马的权力之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可计数的权力。
而给大家带来权力和利益的房俊,谁敢不服?
房俊坐在书案之后的椅子上,面容平静气质随和,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明亮的眼睛在面前的官员们脸上扫视一圈,问道:“柳郎中为何没来?”
官员们尽皆嘴角一抽……
郭福善苦笑道:“柳郎中昨日午时递来书信,说是夜里不慎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故而请了一个长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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