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必将成为整个关中所有庶子、次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前因为自己的缘故,各家嫡长子被剔除在名单之外,丧失了进入书院的资格,那些嫡长子固然愤恨不已,可到底都是各家将来的继承者,懂得隐忍,更懂得其中更深层次的意味,未必有那么恨自己。
可是那些个庶子、次子组成的二世祖们,哪里有那个觉悟?
只怕消息一传出去,那些个纨绔们就会认为是他褚遂良阻了大家的前程,立即就会成为所有庶子、次子们的公敌,走在大街上丢臭鸡蛋都是轻的,遇到暴脾气的,说不得就能给他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坑人也没有这么坑的!
许敬宗冷笑道:“褚司业当真是正义凛然,即便是那些各家自己都不待见的庶子、次子,亦能让褚司业为之殚精竭虑,实乃吾辈之楷模!既然褚司业为了那些庶子、次子着想,那么不如就依照先前的办法,依旧将嫡长子剔除在外,也没什么必要再去变动。”
褚遂良:“……”
这怎地就成了我为了照顾那些庶子、次子,主动提出将嫡长子们剔除在外了?
分明是你们两个耍的手段,一转眼就栽赃到我的头上?
还让不让人活了!
房俊笑吟吟的询问褚遂良:“褚司业认为,哪一种方法比较好?”
哪一种也不好!
褚遂良愤懑的想着,半晌才气咻咻说道:“陛下既然已经允准了二郎之前的提请,拒绝嫡长子入学,依下官之见,就如此办理吧。”
虽然剔除嫡长子使得他深受关陇各家的诘难,但毕竟现在已经接受,若是贸然再次更改,非得又闹出一场风波来……
他算是服了房俊的霸道,这厮根本不在乎什么世家门阀,只知一味向着李二陛下摇头摆尾阿谀谄媚,哪个皇帝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呢?
褚遂良也想这样,可是他自身的能力不足以成为皇帝手中锋利的刀,挥出去替皇帝与世家门阀争斗撕咬,那也就只能攀附于门阀之下,任人驱策,以攫取源源不断的政治助力……
相比之下,自己这官当得真是没滋没味。
房俊笑道:“既然褚司业再无异议,那咱们就依照章程进行,往后精诚团结、再无嫌隙,尽心竭力为陛下、为大唐经营好书院,为帝国的千秋鼎盛培养源源不断的人才!”
许敬宗道:“二郎英明!”
褚遂良一声不吭,这特娘的提出嫡长子分明是你俩冒的坏水,现在这么一说,怎地好像反倒是我的主意?
……
无论手段如何,是甘心还是强迫,既然意见取得了一致,事情就顺畅许多,也在更多的地方取得共识,三人就书院的各种事务展开讨论,各抒己见,一个上午的功夫倒也有了很大进展。
将至晌午,有内侍前来,传旨陛下召见房俊。
房俊奇道:“可知是何事?”
那内侍见到屋内坐着许敬宗和褚遂良,都是陛下信任的臣子,便说道:“是安西都护府送回战报,阿拉伯帝国已经攻陷波斯的国都泰西封城,波斯国王殉国,其王子一路向东逃亡,抵达吐火罗斯坦,阿拉伯帝国的军队紧追不舍,兵锋已然抵达西域,西域诸国震动。波斯王子上书,请求大唐派遣军队予以救援,并且助其复国。”
房俊顿时吃了一惊。
内侍口中所谓的波斯,其实是波斯第二帝国,亦称作萨珊王朝,自安息帝国覆灭之后建国,国祚长达三百余年,是雄霸中亚的超级帝国。
阿拉伯帝国怎么忽然这么猛?
历史好像说自阿拉伯帝国攻陷萨珊王朝的国都泰西封,直至萨珊王朝的最后一位王子死去,期间足足经历数十年,现在看来,随时随地都有灭亡的危险……
历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当即不敢耽搁,起身向许敬宗与褚遂良告辞,快步随着内侍离开,前往皇宫。
许敬宗与褚遂良罕见的没有继续斗嘴,而是尽皆望着房俊匆匆而行的背影,心里头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哪怕爵位一降再降,哪怕官职一撸到底,可是一旦边疆有战火燃起,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将房俊召入宫中。
这就是地位。
辅佐帝王、指点江山,大丈夫当如是也!
房俊到了皇宫,早有候在此地的内侍引着他入宫,到了神龙殿,内侍入内禀告,须臾,皇帝召见。
房俊在神龙殿门口脱去鞋子,雪白的袜子踩着光可鉴人的地板,进入殿内。
大殿内光线稍稍有些暗,房俊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座。
李二陛下坐在首座,在他面前左右排列着两排椅子,早有文武官员坐在上头,正在商议军情。
房俊入内,先是向李二陛下施礼,继而向在座诸位大臣一个罗圈揖,这才在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
满堂文武,皆是大唐之砥柱,大多须发皆白垂垂老矣,偶有几位年轻官员亦是长髯飘飘年届中旬,唯有房俊虽然上唇蓄了一圈短髭,肤色也不似寻常年轻人那般洁白光洁,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大臣们见到房俊作揖,即便是坐在最前的太子李承乾、李绩、岑文本、李孝恭,亦是纷纷颔首回应,没有一个人觉得房俊出现在此有何不妥……
年岁早已不是限制这个年轻人才华的羁绊,反倒是如此年青的容貌令大家心生感慨,自己如此年青的时候,尚且懵懂无知,人家已经登堂入室,成为帝国栋梁。
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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