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宋家园林的湖中凉亭内,手持酒壶的丫环不时垂首为席中人添酒。尽管晚春的正午稍显闷燥,但这有湖边却清风徐徐,极为宜人,只有丫环们的发鬓也垂了几颗汗珠,不禁用手背拭了拭汗,呼了口气。
又一次,端起酒杯,略带醉意的宋仁杰笑道。
“致远贤侄饮起。”
“晚辈敬伯父。”
尽管相隔数百年,可是酒场的规矩却没有太多的变化。酒到酣时,也就没有太多的规矩。
一杯酒饮尽,宋仁杰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昨日听取贤侄说,你先前刚从海外归来?”
“刚到南京不过四天而已。”
施奕文笑道。
他已习惯了宋仁杰闲言碎语中不动声色就摸了自己的底,这宋家再呆下去,早晚会出事。
作为宋家的客人,这几天他过得倒也自在,因献血导致“气血大亏”,所以在房中休息时,倒也不会有人打扰,倒也没有人发现他多次探索那个空间不在屋内。但寄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今天他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宋家。
“四天。”
就在他想要告辞时,只听宋世杰沉吟道。
“这么说,贤侄至今尚未落户?”
落户……穿越之后这一直是施奕文的心病,毕竟,也算是熟读明史,那怕只是《明朝那些事《》,他也知道没有户籍,没有路引的黑户,往后肯定有诸多的不便。
“回宋伯父话,晚辈先祖早在蒙元群雄争霸时,就已经避往海外,算起来已经离开祖地近三百年,这辗转至晚辈这代人,即便是如今回了国,也不知这户又往那里落?”
果然不出所料,宋仁杰点点头,笑道。
“落户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确实不容易,若是贤侄信得过老夫,此事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闻言施奕文心头一阵狂跳,原本他还寻思着,将来能不能寻个门道,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没想到就这么被宋仁杰却主动出现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如此,便多谢宋伯父。”
“贤侄客气了!”
淡淡的应了一声,宋仁杰又说道:
“不过落户一事,恐怕需要些时日……”
“爹,这有何难,无非就是往江宁县衙里走一趟,塞张纸的事情。”
宋其玉不以为意的说道。
思忖着儿子的主意,宋仁杰皱起眉头说道。
“若是寻常人,这事便这么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致远有大恩于我宋家,这往衙门黄册上塞张纸,寻常人可以,致远却不行,毕竟将来万一要是致远自己或是子孙要考功名,那是要查验三代身家清白的,如此,又岂能草率从事?……”
我可不是考功名的料,至于我的儿子……媳妇还不知道在那哪,施奕文心里这般想,但却不能说,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只得拱手道。
“一切全由伯父做主。”
瞥了施奕文一眼,对于他的来历身份,宋仁杰的心里总有些猜测。于宋家有大恩不假,可有些事情,必须要谨慎一些。
反复思忖着,于心里又把那个念头掂量了片刻,宋仁杰的才继续说道。
“看来,只能如此了!”
见施奕文双眼迷茫不解,宋仁杰便细细解释道。
“这想要在民籍上动文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民籍之外倒也有些办法……”
看着施奕文,宋仁杰继续说道。
“贤侄应该知道,我大明的户籍分成民、军、匠等籍,这军户自己正统之后,便屡有逃亡,自世宗,朝廷更以募兵取代世兵军户,而军户隐匿数百年屡禁不止,其中所谓绝嗣者甚多,而卫所官佐为了避免责任,往往篡改户籍,为避免为上官发现,卫所户薄文书自然是屡遭水火侵蚀……”
冷冷一笑,宋仁杰又叹道。
“说出来,不怕贤侄笑话,宋家祖上也是随高皇帝起兵,后来列入军户,传承十几代人,虽然早就脱籍为民,可对其中混乱,还是有所了解的。”
“爹,你是说,让致远兄入籍军户。”
宋其玉的眉头微蹙,语气中有些不解,目中也尽是疑惑。心里甚至有些不悦,不过他并没有起来反对父亲。
“这军户户籍管理混乱,那年没有所谓“绝嗣”之家,致远若是愿意,我可以代为安排顶替,这样,即便是上寻三代,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施奕文,宋仁杰又说道。
“也就是说,只要你咬定这个身份,除非本家冒出来,否则谁都不能拿你的身份说事……”
“可,爹,若是本家站出来呢?”
“哼哼,本家好不容易脱出军籍,又岂会站出来,况且,本身篡改文书、隐匿户籍也是大罪,站出来,可不就是自认罪名?致远以为如何?”
对于这一切,施奕文自然都是无所谓,他本身所需要只是一个身份而已,至于真假,他倒不在意。于是便拱手道。
“让伯父费心了。”
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宋仁杰笑着说道。
“如此,便就这么安排吧。”
宋仁杰转脸看着对宋其玉吩咐道。
“其玉,你下午拿着我的贴子去找孙指挥使,请他在给致远上了户籍。”
尽管对父亲的安排让宋其玉的心底有些不满,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称是。
就在酒宴将散时,施奕文提出了离开宋家的打算。
对此,尽管宋其玉有意挽留,但也只是略微客气一二,毕竟,他也知道,施奕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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