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奚和光挣扎着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他住的房子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一无是处。
这里破,旧,有味道,怎么打扫都显得脏兮兮,唯一勉强能值得夸奖的优点,大概就是他不用和别人合租,但是这间房子实在是太小了,就算合住也挤不下再多一个人。
他的猫正趴在床上睡觉,被他吵醒动也不动,睁开眼睛看看就算是打招呼,奚和光早就习惯了此猫的冷漠,并没当一回事。钻进狭窄的卫生间洗了个澡,他总算觉得暖和了点儿,一直混乱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不自觉开始回想刚刚的事情。
官城这个人,其实要说和他多熟,倒是算不上,但是要说多生分,好像也不是。
奚和光并没有和张纯吹牛,他的确是还没学会走路就学会了摸钢琴,从七岁就开始拿奖,而从小到大一直悉心教导他的老师,就是官城的亲哥哥,官明霖。
就算是之后奚和光因为自己过人的天赋改变了境遇,获得了更高的成就,认识了很多帮助教导过他的前辈名家,他也从没再正儿八经认过第二个老师。
奚和光今年二十一岁,官城比他大五岁,官明霖又比官城大十岁,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官城关系更亲近一点儿,毕竟他们俩的年龄差更小一点儿,但是奚和光从小就和官城不对盘,还不是那种吵吵闹闹的关系,而是完全没有话题,丝毫玩儿不到一起去的气场不合,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说过的话还没有奚和光和官明霖说过的万分之一多,原因无他——官城似乎很不喜欢奚和光,就算是奚和光这种和谁都能硬聊上几句的,也和他没话说。
而且奚和光还知道有一段时间,官城嫌他太吵,弹钢琴吵,说话更吵,离多远都躲不开他的声音,只要他去了官城就带上降噪耳机听歌,好几次家里人敲门叫官城吃饭,他都没听见。
但是奚和光并不觉得这件事怪自己,官城就没对谁热情过!他只不过对自己格外冷淡一点儿罢了。
奚和光心想,官城今年多大了?好像是二十六了,二十六岁就这么厉害了吗?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是官城嘛……而且生在那种家庭,人生过得很失败才稀奇吧。
那个问题又绕了回来,官城为什么对自己这幅德行?难不成当年那点芝麻大的矛盾记到现在,因为嫌自己吵就把自己开除了,还让自己滚出去?
他直到躺回床上也没想明白这件事。
猫勉强挪动身体给他让了地儿,奚和光一头栽倒在床上,随手扯过枕头边旧的变了颜色的小熊抱在怀里,盯着猫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呢?”
猫当然是不能回答他的,奚和光突然打了个喷嚏,抱着熊睡了。
好像只是眼皮闭上再睁开那么一小会儿,奚和光就醒了,他闹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还当自己在做梦,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儿,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勉强挣扎着下了床,他还没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外面的敲门声停了片刻,很快就变得急促起来,奚和光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喊:“别敲了!敲个头!”
门打开,官城站在门口,奚和光吓了一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奚和光。”官城隔着一扇薄薄的门说:“开门。”
奚和光把门打开一条窄缝,他从门缝里偷着看官城,警惕地问:“干什么?”
官城沉默片刻,说了句让奚和光很意外的话,他说:“为什么非要让张纯在作曲上加你的名字,你还想找机会被人看到,是吗?”
奚和光打了个喷嚏,抱着肩膀道:“当然不是啊,挂了我的名字我以后才能有机会多接活儿赚钱,我要别人看我干什么,看我好看吗。”
“跟我回去。”官城说:“我帮你。”
奚和光眼冒金星,晕晕乎乎道:“哈?你帮我什么?”
“继续上学,开独奏,回乐团,你想干什么,我就帮你什么。”官城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右手拇指却紧紧压着食指,在奚和光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到指节都泛白。
“……”奚和光说:“你发神经吗?什么开独奏,我早不弹琴了,我也不上学了。”
“我哥一直很担心你。”官城说。
提到他哥,奚和光立即蔫了,官城见他不说话,推开门走进他狭窄凌乱的家,环视一圈之后,官城问奚和光:“当年你回家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和我们联系过?”
奚和光顾左右而言他,慌乱道:“就是一点儿私事儿,都过去了。”
四年前,奚和光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进了重症监护室,当时奚和光正在国外比赛,听到消息之后连夜坐了红眼航班回家,官城和官明霖第一时间处理好手头的事情,随后也去了他家所在的城市,最终奚和光的父母不治身亡,还是他们兄弟二人帮他和他姐姐料理了后事,后来奚和光说自己没事,叫他们回去,自己留下来陪陪姐姐。
官明霖自然没有勉强,才十七岁的少年遭了这么大的难,想安安静静和自己唯一的家人待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没想到自此一别,他们谁也没再看见过奚和光。
试遍了姐弟二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无法联络,家里大门紧锁,和他关系亲近的朋友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官城今天突然见了他,千言万语都化作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也不再和他啰嗦,态度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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