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塘确确实实陪了他多年,偶尔羞涩时低头浅笑和眼神里始终的专注是骗不了人的,那些甜蜜未必全是假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无偿地陪另一个人演这么一出吃力不讨好的情爱戏码,为一张脸伤心伤身。
如果没有爱的驱使。
只是这样的爱扭曲了,让人望而却步。
给出扭曲的爱的那个人,必定得首先扭曲自己。
苏塘在耍手段用心计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过不安痛苦纠结。
这样想着,他甚至开始为苏塘的过错和私心辩解。
*
在非洲待了一年多,又是一年盛夏,苏塘回国前折去欧洲探望留学的朋友,经介绍认识了几个在当地活动的华人艺术家。其中一位叫赵书瑛的青年画家跟他相谈甚欢,很快就从采访关系发展为私交甚好的朋友关系,几次扬言要给他和她口中好到没边儿的师弟牵红线,苏塘只当是开玩笑。
等回国一段时间,他突然被赵书瑛喊去喝咖啡,一进门就注意到她身边坐着个皮肤白又乖巧、瞧着跟个高中生没两样的男孩,男孩怯生生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赵书瑛主动介绍,这是她师弟徐耘安。
苏塘当即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说说而已,还真要给他介绍对象。
在赵书瑛的卖力撮合下,他们陆陆续续地见了几次面,不外乎看电影听音乐会闲聊之类的,除了亲密接触几乎把情侣间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关系始终是不咸不淡,究其原因并非他不够用心,而是对方坚决不入戏。
约会时徐耘安总是漫不经心又刻意用礼貌制造距离感,偶尔看他的眼神恍然甚至不自主就发起呆来,像在透过他看着想着别的什么人。
果然,从赵书瑛嘴里套出点消息,似乎是最近与前任纠缠不休,前任似乎还是个做音乐的。
苏塘笑出了声,原来他还真长着一张前任的脸。
可他也没多生气,对跟徐耘安同行这件事并不反感,只当多交一个有意思的朋友,对关系的未来走向不多做强求。对方淡然又沉默,还白白净净会画画,都是记忆中他最爱的该有的模样。
画廊的新画展开幕的第一天,苏塘约了徐耘安去看,此次展出的均是新锐艺术家的新近作品。他兴致缺缺,沿着画廊一路走进去,每幅画都匆匆扫几眼就作罢,与徐耘安步伐不一致,很快便跟他走丢了。
直到一幅熟悉的水墨画止住了他的脚步,夺去了他几秒钟的心跳。
“程之涯八月十五赠吾爱苏塘雅鉴”占据他的全部视野,寥寥几笔让他看到一双温柔的黑眸。
那个人不太会也不太爱说话,却总喜欢长久地凝视他,很多说不出口的话就通过一双眼代为传达,每次回头都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清晰、真实又隽永的。
简单想想,心还是会扑通扑通跳不停。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海浪翻波,没让徐耘安看出端倪。待把人送回家后,他又赶在画廊关门前匆匆赶回去,跑到门口时他顺了顺气,又走进去。
彼时画廊临近清场,看众零零星星,而那幅山水画前,颀长身影静静伫立。
果然,程之涯喜欢在自己作品展出的第一天快结束时去看画展,这习惯多年不改,而他一直记得。
快接近时苏塘放慢了步伐,一步步走过去,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被四周的安静衬得有点儿响。
似乎是注意到脚步声,程之涯向苏塘这边瞟了一眼,僵住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见到苏塘。
就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自然而然想起了苏塘,心底须臾花开之时。
黑了,瘦了,头发也短了许多。
程之涯有点失魂落魄,脑子就只剩下这丁点想法。
作者有话说:
走过场的徐耘安和那个搞音乐的前任有他们的故事,详见上一篇文《十级余震》,破镜重圆。两篇文没什么关联,但徐耘安和苏塘算是互为助攻吧。
第33章 觉悟
四目交接,苏塘露出得体的笑容,最先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程之涯将自己心中的波动藏得很好,只颔首点头,也跟着寒暄了一句“好久不见”,顿了会儿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前,不是在非洲吗?”
苏塘露出有点讶异的神色:“你知道?找过我?”
程之涯这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转过头去:“偶然听说的。”
“哦,这样啊,半个月前回的,”苏塘没再追问,转眼看向那幅山水画,静静地说,“今天跟一个朋友来看画展,我在英国结识了新的画家朋友,将自家师弟介绍给我认识,说要撮合我们。”
程之涯表情没什么波澜,从苏塘这里却能看到他下颌紧绷,咬了咬牙后跟才回:“哦,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在骗你?放心,这次是真的,同样的招数我不会重复用在同一个人身上,我的确是想跟他好好处一下,虽然对方似乎有点难忘旧情,”苏塘轻轻地笑了,跟看过来的程之涯对视,“而且今天也不是什么巧遇,我是故意来的。你喜欢在自己作品展出第一天快结束时来看,这点我还是记得的。”
程之涯没料到苏塘会这么坦白直接,一时间反而有点无所适从:“那,你,你为什么要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现在不说,估计以后也很难有机会了,”苏塘低头,整理了会儿思绪才继续说,“我想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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