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不大,却白的让人心生喜爱。
往常都是轿夫蹲在地上她踩着下车,原本是想直接跳下,但那只手,就那样伸在空中。
许是自己真的累了,芃姬搭上那双手,借着力下了马车。
“能得法大人亲自驾车,实乃本宫之幸,来日有需要本宫帮忙之处,本宫定倾囊相助。”
法一笑了,她笑的无声,笑的温润,“臣乃奉旨送公主殿下,何谈感谢。”
“既如此,本宫便不送了。”她朝着法一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法思齐。示意她赶紧回去。
芃姬往府中走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今日竟是在此人面前失态,正当懊恼之时。
“公主殿下,臣口干舌燥,可否请殿下赐茶一杯。”
芃姬转过身,似有不解的看着法一,见她依旧是淡笑着,那看着自己的双眼却像是星星一般发着亮。
鬼使神差的。
“可。”
不远处的法思齐看了看夜色,有些不解她家的族长什么时候爱上半夜喝茶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竹香:……月黑风高喝茶夜?
是在下头发长见识短了。
第9章
已是深夜的公主府却并不暗,从府门一直往里直到公主府的茶厅中,高高悬起的灯笼将整个公主府照的透亮。
法一本以为会去堂屋让丫鬟上一杯热茶,未曾想芃姬却带着她来到了公主府中特有的茶厅。
公主府法一自是来过的,且明里暗里不止一次。她清楚的知道芃姬见客的习惯,会见幕僚或是有拜帖上门的客人是在正厅大堂堂屋,私下见人会在西殿。
而这个茶厅是在芃姬公主居住的东殿,只她自己与府中人士进过。
而现在自己进了这儿,是不是意味着,芃姬把自己当自己人?
芃姬喜爱茶道,她净手后开始煮茶,手上动作缓慢。
要是往常她定是要逗逗这廷尉,可今日她的情绪实是不太好。
“深夜饮茶,于睡眠无益,大人确定要饮?”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自是要饮的。”法一突然转了话题,“殿下可还记得,太后娘娘生辰大典那晚,臣的披风是白色的。”
芃姬想起那极美的白狐披风,暗暗自责忘了还回去,“本宫差点忘了,这便叫竹香拿过来,原该第二日就还给大人的。”
“臣已送给殿下,这便是殿下的东西,何来还一说。臣今日想问的,是殿下可知,那是多少只白狐才制成的。”
芃姬似乎记得竹香隐约提过这话头,又仔细想了想那披风的大小,不确定的说:“该是有五六只成年白狐吧。”
法一摇头,“是两只成年白狐及六只幼狐,他们曾经是臣一手养大,如臣的兄弟姐妹般亲近。”
芃姬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滴在了茶盘上,她诧异的看着法一,有些不知所措。
亲手养大如亲手足般亲近,却将它们的皮毛制成披风……芃姬突然觉得微风有些凉凉。
“那它们,为何,为何会成为披风?”
“是臣亲手将它们的皮毛扒下,缝制成了披风,将它们最后一点能留在人间的东西留下。臣会伤心会难过,但臣明白,凡是存在于这世上的活物,它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殿下,人也是这般,终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世上。”
芃姬开始并不明白这话何意,等她仔细一想,脑子一亮,“法大人是想告诉本宫,父皇会消失在这世上?”
法一喝了一口热茶,“殿下,陛下如此,花妃娘娘亦是如此。而殿下便是两人留在这世上最好的证明。”
“法大人,你逾越了。”
那一句花妃娘娘让芃姬的心一下便低沉下来,她的母妃终究是她永远去不了的一道伤痕,每每想起,便是无尽的悲伤。
而眼前这个人,这个即将成为自己驸马的人,她知晓这件事。
她的弱点,她最不可让人碰触的弱点,眼前这个人都知晓。
法一此时却一眼不眨的盯着芃姬,看着她双眼慢慢泛红,再看着她倔强的瞪着自己。
她到底还是舍不得,起身轻轻抱住芃姬,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殿下,是臣逾越了,臣知罪。”她轻轻拍着芃姬的背,想要给她点安慰。
法一并不想惹她生气,只是这些年她暗中观察芃姬,发现她对于有关花妃的事情相当敏感,且极易悲伤、愤怒。曾有一个宫女在洛贵妃面前提了句花妃的名讳,第二日那宫女便失足掉入了井中。
她想要芃姬走出花妃的影子下,也想给芃姬打打预防针,等她亲眼看见晋成帝死的时候,能不要那么恨自己。
芃姬暗暗将自己的眼泪擦在法一的胸前,等她反应过来时,脸涨得通红,这辈子都不想抬起头了。
她竟然在这个女人面前哭,还在她的怀里擦眼泪。
除了小时候与母妃和姑姑这么亲近外,成年后她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
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未婚夫婿。
良久,她闷在法一的怀中,她无声的压了压喉咙开口,“法大人,茶已饮过,回府吧。”
法一也有些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错了,便顺着应了一句,“好。”可却不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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