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方齐瑞拿出礼盒,递了一块市场售价七位数的腕表给他。
方栖宁眼睛眨也不眨,没有让方齐瑞替他戴上,而是将手表随意搁到一旁的桌上。他长高了许多,不用再仰起头来看兄长。
“生日快乐。”方齐瑞有些愕然,但并没有在意。他慢慢将祝福说出口,望着最亲近的人,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弟弟的头发。
方栖宁灵活地躲了过去,撇嘴说:“我都成年了!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摸头了!”
这个梦直到这里,都和七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接下来本应该是方齐瑞的手悬在半空,哑然失笑,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但梦绝不会毫无意义地复刻过去,也不会为方栖宁保留过多的温情。
方齐瑞倏然笑了一下,不过眨眼的工夫,五官蓦地变得深邃,形状肖似母亲的眼睛迸出凌厉的目光。
——他的哥哥,从来不会露出这样y-in森森的笑容。
方栖宁腿脚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动着嘴唇说道:“哥……你怎么了?”
临近中午的太阳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方栖宁脚一崴,跌坐到了床上。方齐瑞俯身过来,鼻尖一寸一寸迫近方栖宁,悬在极近的距离停下,宽大的手掌覆在方栖宁惨无血色的脸颊上,用近似于在说甜言蜜语的语气开口。
“小二,你还记不记得今年是哪一年?”
方栖宁茫然道:“二零一三年啊。”
“你记错了,”方齐瑞疼惜地刮过他r_ou_朵朵的脸颊,“已经是二零一九年了。”
方栖宁心神一震,抓起手边的腕表,那是哥哥才送给他的成人礼物,一定能够证明现在的年份。
表盘磕在桌角发出的声响不足以阻拦他,方栖宁攥着表带,机械表盘上一片空白,是死气沉沉的灰色。
再一抬头,方齐瑞的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烟雾。
方栖宁扬起手拼命地与灰雾搏斗,成效却是微乎其微。
他慌了神,一声一声地喊哥哥的名字,近在眼前的方齐瑞却不给他任何回应。时间失去意义,方栖宁不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多久,那团灰雾终于悄无声息地从眼前褪去。
方栖宁惊喜地仰起脸,对上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人用着与方齐瑞相似但不同的声线对他说,“宁宁,你该醒了。”
在这一声轻飘飘的劝说中,方栖宁嘶叫着睁开了眼。
“小宁?小宁?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方栖宁机械地转过脸,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陆岸温厚关切的眼眸映入眼间。方栖宁做不得他想,两条手臂死死地抓住这一块浮木,整个人静得出奇,一言不发,醉醺醺的脸庞逐渐恢复原状。
陆岸心下一惊,嘴上的反应要更快些,手掌顺着他的脊背上下安抚,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方栖宁沉默地缩在他怀里,夜幕沉沉,万籁俱寂,无数个念头在陆岸脑中交替穿梭,最终让他留下了什么。
——这不是方栖宁第一次做噩梦了。
或者说,他一直在受噩梦的困扰。
第41章 round4-10
接受治疗的这条路,方栖宁好像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一闭上眼还是前功尽弃。
他对于治病这件事的态度始终保持积极,严格遵从医嘱,以吃药为主,心理治疗为辅。起初他也经历过一段低迷易怒的时间,方齐瑞右胳膊内侧的圆形齿痕结成了疤,永永远远地记下了他曾经发过的疯。
英国的住所里每一处窗户都打上了牢固的铁栅栏,为的是不让方栖宁在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时刻做出蠢事。事实上他也的确做过,脚步蹒跚走到阳台,那是他最瘦的一段时间,体重悬在一百斤上下浮动,颤颤巍巍坐上雪白的矮墙,两条瘦骨嶙峋的腿无依无靠地晃悠着。
方齐瑞刚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瞳孔紧缩,迅即奔上二楼。
大约是五米的高度,可能会再高上一点儿,总之超不过六米。运气好的人,从六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只会擦破腿上的皮。运气差的人,摔断腿是小,伤到头脸才是不可挽回的错误。
这两年方栖宁梦到的碎片越来越多,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好事,总比之前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要好。
他几乎是被困在了目睹母亲跳楼的那一天,反反复复地在梦里重现当时的场景,次数多了之后,连清醒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幕。
方齐瑞的脸色y-in沉如墨,一条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箍住了弟弟细瘦的腰肢,连拖带抱地将人拽了下来。
方栖宁每崩溃一次,都是在方齐瑞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再划上一刀。
等到方栖宁在药物治疗下心境逐渐平稳安宁,将最大的后遗症转成睡眠障碍后,兄弟俩的相处模式早在无休止的畸变下面目全非。
哥哥性格大变,或者说是用截然不同的状态来掩盖自己。方栖宁可以打包票,即便他再出现在泓渐集团总部,也没有任何一个旧人能认出他来。
很多个夜里,方齐瑞贪婪地枕在方栖宁膝上,宛如无知稚童依偎在母亲身旁,高大的男人蜷着长腿,双臂牢牢箍着弟弟的后腰。方栖宁起初十分惶恐,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对成年的兄弟会黏糊到这样的地步。
久而久之,他开始学会习惯。
假使他无法包容方齐瑞,吊着兄长的最后一口气也将不复存在。
方栖宁掩耳盗铃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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