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礼继续道:“刚好二十六个人,其中十三岁的有十三个,剩下的十二到十六岁不等。”
这条消息并没有实际意义,可肖谔却听的心惊胆战,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这十三个孩子里面,有九个已经辨明身份,还有四个下落不明。”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响,方铭礼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离得近,呼吸有点重,咬字却清晰,“咱们不是之前一直在网上发寻人启事吗?起初有点风吹草动你就大动干戈的,实在不忍心看你一次又一次失望,后来也没什么人关注,就没再发了。这两天我跟云南那边的同事了解了解情况,让他们多渠道找找关系,调出当时‘吕氏’员工的口供仔细分析分析,一有消息立刻给你电话。”
肖谔停顿一会儿,极轻的“嗯”一声,气息不稳。他故作平静道:“谢了方叔,谢谢你由着我……”
“发疯”两个字没能说出口。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之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但凡听到任何“可能性”都要麻烦方铭礼动用关系去查验,核实,从满怀希望到心冷绝望,再到眼下无路可走的死地,他其实更害怕听到“有可能是”的消息,那会让他不自觉抬高期待值,而在最终结果“不是”出来后,再尝受从高处跌落下来的失重,以及被这股外力瞬间掏空的迷茫和无措。
方铭礼很庆幸肖谔还愿意发疯,愿意折腾,至少说明他没有放弃文祺,更没有放弃自己。方铭礼不去想这一次的结果会是什么,肖谔给了他线索和方向,哪怕是无凭无据的猜测,是荒唐可笑的臆想,他都愿意试上一试,因为那是在帮肖谔多争取一点“好好活着”的时间。
陆然洗漱完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与肖谔并肩。他甩了甩手,抹把脸上的水珠,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肖谔挂下电话,两人一同抬头,望向大雨过后寸寸回归的黎明天光。暖色光线透过厚重的云霾,覆上叠缀在一起的无量山脉,酒青山色在朦胧一片水雾中,变得越发清晰明朗。
第十七章
正文017
大切行驶在崎岖的盘山道上,无量山近在咫尺。肖谔让老宋放下车窗,看向后视镜,对一上车就爱打瞌睡的陆小昭说:“樱花谷到了。”
云南樱花谷共有三处,唯有这里的樱花是能开满山头,连绵成片的。陆小昭来了j-i,ng神,拍两下脸,扒住车窗伸脖朝外张望,一亩亩的茶田间隔几米就有一棵樱花树,只不过光秃秃的树干上吝啬的连片绿叶都没有。
陆小昭失落的将下巴颏搭上窗沿儿,郁闷的嘟起嘴巴。
肖谔见他闷闷不乐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花期在十一月份,一年只开十几天,要是真想看,年底让陆然再带你来一趟。”
与茶田负责人徐老约的下午三点,他们提早两小时进了园区。停好车,四人徒步沿山路上行,经过几段石阶后,一栋高立的竹楼映进众人视野。
徐老早就迎在门外,拄着拐杖,步伐缓慢,走的十分吃力。肖谔赶忙上前一步将老人搀扶过来,毕恭毕敬的说:“徐爷爷,小谔来看您了。”
粗浓的白胡子往两边一撇,徐老高兴极了,背在身后的手拍上肖谔宽厚的肩,一个劲儿点头道:“哎呀,都长这么高啦,好好好,可别再蹿了啊,要不然下次见面我得蹦起来才能够的着你啦。”
肖谔闷声憋笑:“知道了。”
徐老和肖老爷子以前在同一个车间工作,一起共事了十多年。分别后,徐老南下回了老家,两人依然保持联系,四十出头双双辞去工作,一人开起茶楼,一人经营茶铺,生意上也有了来往。等年纪一过古稀,徐老便归隐田间,与花草山水作伴,送子女去大城市生活,身边只留一个会做饭、能照顾他起居的保姆。
“你爷身体不错吧?”徐老一双手骨瘦皮柴,斑迹点点,紧紧的握住肖谔。
肖谔牵着他往竹楼另一侧的山路走去:“好着呢,成天抽大烟,哼小曲儿,遛鸟养鱼倒腾石料,啥也不耽误,逍遥自在的很。”
“哼。”徐老这一声倒真是底气十足,“年轻时哪儿哪儿都比我强,老了身体还比我壮,气人呐,哎呀可气死我啦。”
身后的老宋笑的直掐大腿。
下行的山路地势平坦,走起来丝毫不费力,没两步工夫,他们来到山腰中间视野开阔的一方平台,半人高的围栏前放着两排红木长椅,风吹日晒露出些许斑驳的痕迹,靠背倒是光滑油亮。
侧面往下有一条只够一人通行的小道儿,尽头连着肖家那几片茂密如聚宝盆似的的苍色茶田,散着浓郁醉人的普洱茶香。
保姆的胳膊上挎着四个竹篮,陆然、陆小昭、老宋一人一个,肖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留在这里陪徐老喝茶晒太阳。
陆小昭蹦跳着拉着他哥跑下台阶,笔直的扎进茶田间深吸口气,稚嫩小脸朝向明净的天空,笑得怡然。
老宋也是第一次来无量山采茶,他是个糙人,整天嘴里念叨的不是生意就是名利,此刻置身在这绵延数里的苍翠田间,和煦春风一扬,吹淡了身上的铜臭味,灌了满鼻心神舒畅的温醇清香。
采“春尖”的最佳时期在三月,他们来早了半个月,时间上倒也差的不多。陆然手把手教他们如何根据茶叶的生长程度进行分别采摘,陆小昭看的认真,仔细模仿他哥的一举一动,挟住叶间幼梗的中部,手腕轻轻一提,过程不难,考验的是韧性与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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