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刺客已走,顿时松了口气,回过身看着缩在床榻上的孩子,“殿、殿下?”
“母…母妃要杀我?”慕容器颤抖着声音道。
女子不语。
她又道,“不会的…母妃、很疼我的…我是她唯一的孩子……我…我……”
“殿下!我们该离开这了!”
“离开?”慕容器顿了顿,方才还一直忍着情绪的她忽然一下便落下了泪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我要问问母妃……”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东宫乃是何地,重兵把守,平日连只耗子都进不来,今夜那刺客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殿下寝殿,后我与那刺客交手,发出如此之大的动静都未惊动一人,殿下,你心里没谱吗?!”
慕容器的脸色又白上了又分,她剧烈地抖了抖唇,想反驳点什么,但是又深知女人说的都是事实,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救我?”
“我是……”女子的话还未说完,慕容器便因失血过多,一头倒了下去。
慕容器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头顶白色的床缦,她怔了一下,这明显不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头微微侧了些,便隔着床帘看见了坐在桌前看着书的女人,女人的皮肤很白,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衬的人很出尘,她的鼻梁是秦人中少有的高挺,鼻骨右侧长了个小小的黑痣,有点可爱,三千青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未束起,许是要看书的原故,只是用了根红绳随意的扎了下,露出了白皙优雅的颈脖,恍惚间,慕容器以为自己看见了神。
“先、先生……”
闻言,女人侧过了头来,见她醒来,女人放下了手里的书,带着笑意朝她走来,“醒了?”女人温柔地问道她,“渴了吗?”
慕容器怔怔的望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女人,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孩子就那么忽然红了眼。
严无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明明未说一字,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慕容器感受到了最好的安慰。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没出息,更不想让严无为与慕容壡担心,她现下是在严相的府里,腹间的伤已经被人缝好,止了血,睡了多久了她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她出现在了这里,说明救她的人便与严相有关,那么姑姑慕容壡现下恐已然知晓了此事了。
仿佛只是睡了一觉,慕容器便忽然长大了似的,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听母妃的话,想懵懵懂懂地活着的公主了。她想要活下去,活的更好,不再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求生,是她现下唯一要做的了。
“先生…”慕容器的手在被子里紧紧握成团,她不懂,不甘,不明白,“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严无为却是听懂了,她没有急着回答慕容器的话,而是问道,“现下,殿下可还愿学女红,将来嫁个好夫君?”
“我想、想活下去。”
“殿下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慕容器点头,眼神坚定。
“知道了又如何?”严无为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要以牙还牙吗?”
“……”慕容器被问住了,瞬间便沉默了下去。
“殿下的伤没有大碍,那一刀虽猛,可殿下怀里的玉却是挡了一半。”说着严无为便将那碎成两半的玉递了过去。
慕容器颤抖着手接过,一言不发,那玉上面还刻着她名字,是她出生时母妃送她的,父亲为她起名为器,寓为国之重,母亲赠她玉,寓为君之道,她曾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可忽然间就变成了至亲人的眼中钉,r_ou_中刺,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殿下好生休息吧,臣便先行告退了。”严无为站起身来淡淡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
“先生——”慕容器从床上坐起,苍白着一张脸,唤住了正欲出门的严无为,“我要活,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只想活下去?”
“不!我要活的漂亮,夺回我属于我的一切,成为第二个姑姑,不,要比她更好,更优秀!谁也不能、不能夺我性命,无论是母…公叔雅,还是列国!”
这样,才不负父亲为她取名为器,才不枉她生死走一遭。
闻言,严无为回过身来,静静的看了她足足半刻有余,而后便缓缓地笑了起来,“如此,臣便帮殿下。”
后来,那个场景便一直刻在了慕容器的脑中,纵然那年她才八岁,可她仍旧被意气风发的严无为所震撼到了,严无为的那个笑,胸有成竹,看透一切,带着傲视群雄的自信,对她轻描淡写道:
“臣便帮殿下。”
因这一言,慕容器便信了她三十余年,而后再无一人,能获得她如此之信任。她终于明白姑姑慕容壡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任严无为为相,她该如此,她就应如此,她生来便属于朝堂,指点江山,笑看众生。
年幼的慕容器只用了一个呼吸间的时间便明白了一件事:严无为这个名字,迟早会让列国闻之颤抖。
第6章 5
正月十一,秦庭开朝,秦王慕容壡所立的第一道旨便是要在宗室子弟中选出一名优秀的继承人,与此同时,还在全国范围内招十至十四岁收适龄学童,由严相亲自把关,送往国子监与宗室子弟一同听课学习。前者的意思很明确,秦王慕容壡要继承人,但后者是什么意思,众大臣还一头雾水。
这新王的心思,他们还猜得不够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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