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五百年前空炤门没人管李准。
后来是师祖温洛实在看不下去了,唯有亲自动手。
比起空炤门的冷血,扶瑶是特别护短的。别人白珒不知道,但至少江暮雨是这样。
前世的白珒哪怕走到那种地步,江暮雨也从未昭告修仙界将他逐出师门。直到最后关头,他都在维护他,甚至说出那句让白珒至今难忘,如雷贯耳的话——白玉明乃是我扶瑶仙宗的人,是生是死,轮不到外人c-h-a手。
——
“晚辈确实见过李准,在杨村,他夺了一个孩子的舍,修为大损。不知前辈可在洞庭天池看见过他?”
江暮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白珒不知为何有些发困。
他疲累的打了个哈气,只当这是使用灵武的后遗症。他扶住树干想歇息一下,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和熙的清风有些冰凉,他觉得很冷。
为什么会这么冷?
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内心的冷。是空旷,是寂寞。
彻骨的y-in寒吞没着白珒,他狠狠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一切让白珒惊呆了。
桂殿兰宫,奢华却y-in暗。墨紫色绣春兰暗纹的床幔,金碧辉煌却冷寂萧然的寝宫,以金线勾绣出沧海神龙,足以睥睨天下,强横霸凛的玄色长袍……
白珒看着自己健壮的成年身体,看着加注在身却宛如烙铁一般的华贵衣袍。
他不敢相信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很疼!
白珒傻眼了。
难道,难道他的重生,仅仅是一场梦吗?
虚假而渴望的梦境苏醒,他还是那个人人惧怕的诛仙圣君,还是那个作恶多端的鬼道至尊?
白珒慌了,他抱头用力去回想那个梦境。比现实还要真实几分的梦境……一切的一切,仅仅是梦?
是真?是假?亦真?亦假?
究竟哪边是梦,哪边又是现实?
师父,师兄,还有师弟,他们都存活在世,如果那边是假的,那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诛仙岛还在,诛仙殿也在,诛仙圣君卧在寝宫的床上打瞌睡,一切如旧,又全都不同了。
凤言在那里?是死是活?是在酝酿y-in谋还是准备开始行动?
江暮雨又在哪里?是赶来万仙神域的途中,还是已经为他这个狼心狗肺的师弟而死了?
数之不尽的疑问,困惑,惊恐,胆怯,各种情绪活剐着白珒,他脑子里很乱,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江暮雨!你还不让开吗?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突然传来的吼声宛如一道九天寒雷狠狠砸在白珒头顶!!
第28章 师兄的手很凉
所有疑问所有揆度在瞬间一扫而空, 他猛站起身,拖着委地长袍朝殿外一路狂奔,用力推开了两扇琉璃玉彻的大门。
放眼望去,血雨淋淋,乌云笼罩的天空群鸟惊飞,石裂山塌的地面百兽惊遁。千军万马, 都不及那一抹殷红来的惊魂动魄。
诛仙殿前汇聚的是来自整个修仙界的讨伐义军,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张张面孔。可唯一陌生的是, 江暮雨站在殿门前, 仍旧是以后背对着他。
“师, 师兄?”白珒楞在了当下,他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眼睛睁大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江暮雨惯穿红衣,他也知道江暮雨偶尔会换一身雪白之衫。但此时江暮雨穿的并非明艳清贵的红衣, 白珒看的清楚, 他所着的乃是纤尘不染的白衣,之所以看上去一片殷红,那是因为血液把白衣整整染红了!
血,是江暮雨的血。
在江暮雨的胸前有个狰狞可怖的血窟窿, 那是被利器穿胸而过造成的伤痕, 伤口处一片血r_ou_模糊,鲜血如泉外涌,在江暮雨脚下汇集成一汪浅浅的血泊。
江暮雨似是察觉身后传来的动静, 他想回头看一眼,身体却禁不住这小小的转身所需要的力度,宛如盛开在冬月里的一束寒梅,虽傲迎风雪,却终究是踽踽独行,茕茕孑立。身形僵僵一晃,无力垂落。
与此同时,白珒跨步迈出。
“暮雨!”白珒紧紧抱住他,鲜血流尽了,凝固了,干枯了。
怀中人的身体变冷了,气息变弱了,生命在一点一滴,不受白珒控制的流逝着……
“别,别死,求求你……”白珒无意识的呓语着,拼命将真元渡给他。可江暮雨的灵海就好似一个无底洞,无论白珒如何努力去救,如何奋力去争,江暮雨的真元依旧走向枯竭。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还是这样?
这是惩罚吗?这是报应吗?
江暮雨清秀的面色苍白如月,羽睫低垂,如墨的双瞳透出迷离微光,他虚弱的伸出手,轻轻抵上白珒的胸膛,强烈如雷的心跳透过肌肤和锦袍传递在江暮雨的掌心。他秀美的眸中流出无尽感伤,语气轻若羽毛,听在白珒的耳里却好似五雷加身。
“是师兄的错,是师兄没有……”
“不,不是!”白珒紧拥住江暮雨,惊恐的嘶吼着,“不是你的错,是我!!全是本座的错,是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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