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笑道:“好,叫人锯了鹿角,挂到外面吧。”
狩猎之时,为了张扬士气,会将猎物代表x_i,ng的一部分挂在营帐外醒目的地方。
这个夷吾早就吩咐下去了,来找申生就是想拉他出去看看。
申生却道:“我才从外面回来,有些累了,你也先去休息吧。午时大家再会。”
双十年华的青年,面容端正温和,言语彬彬有礼,夷吾感觉他无时不刻不想亲近这个哥哥,却又不知为何总是会碰壁,只好应了,怏怏地退出来。
走了几步,越发觉得气闷,太子哥哥出去巡视,为何不带自己,就带了重耳?为何就总是重耳能凑到他眼前去?明明重耳又懒又不听话……不就是因为比自己早出生了两年么?
他想得投入,和一个迎面奔来的士兵撞了个满怀,不禁发怒:“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那士兵慌忙行礼:“公子恕罪公子恕罪!”他的脸上还有着焦急之色,“小的是急着去跟太子禀报,上军那……那……挂出了白狐皮!”
夷吾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这么快?怎么可能?不是说白狐是很稀有的么?
糟了,这个差距太子哥哥要如何弥补?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抱怨重耳了。他们二人虽然都是狄族的血缘,身强力壮,但是若论起狩猎经验来,还是对方丰富许多,毕竟他有许多时候都被贾君看着,窝在宫中读书。
夷吾的皮履在地上磨了磨,调转了方向,还是朝重耳那去了。
结果去了却发现重耳不在。如此关键时刻,又不知上哪鬼混去了!夷吾烦躁不堪,只觉得诸事不顺,干脆就在那坐着等。
重耳的帐篷正中放了一口大箱子,看着非常突兀,也不知装着什么。
夷吾坐了会,隐约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原以为是外面风吹草动,可再一听,分明就是屋子里发出的。
他循声而去,到了那口箱子前,只见箱盖没有盖严,露出了一条缝隙。
他好奇又奇怪地朝那缝隙里张望。
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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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阳光普照,申生的主帐内聚集了许多人。
出去狩猎都回来了,都来汇报。虽然收获颇丰,但没有一人猎到白狐,谈起上军那,不禁气馁,反而是申生在含笑勉励。
正说着,忽听帐外一阵欢呼叫好声响起。
众人正在惊讶间,只见夷吾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两手各提一只白狐,志得意满。
主帐里顿时就炸了锅。
夷吾谢过了众人的道喜和钦佩,脸上是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他早晨看到重耳藏在箱中的白狐,先是吃惊,再就是愤怒,亏得太子哥哥对他那么信任,这个人竟然藏私!自己若装着不知,怎么对得起太子哥哥?
他想,自己当然是要站在太子哥哥这边,帮着太子哥哥的,于是便选择了正午众人都聚集在主帅帐中的时候,当众拿出来。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重耳就是要拿回去都不成了。
重耳此刻看着他,脸色果然很难看:“你这是哪来的?”
夷吾看到他愠怒的脸色,下意识地有些瑟缩,但还是挺起了胸膛:“我自己找见的!”心道,不将你私藏的事说出来,已经是对你客气了,谅你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动粗。
其他人还在议论纷纷,赞赏不已。夷吾唤了一声“太子哥哥”,眼睛明亮地望着他,只想听他夸一夸自己。
谁知申生却只是一点头,召了名士兵来:“带下去剥皮吧。”然后便不再看他了。
夷吾只觉得满怀的期待“哗啦”一下,都坠了地。
待到众人都散去,他还呆呆地站着,想不通为什么,却听申生问他:“另外两只呢?”
夷吾猛地一惊:“太子哥哥你知道?”
对方点了点头:“你自作主张了。”
于是夷吾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虽然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另一方面又十分委屈,原来太子哥哥和重耳又商量了什么,却又没让自己知道。“我……我不明白,我也是为了太子哥哥啊……”
他巴巴地:“父君最近都偏袒那个奚齐,太子哥哥要是带着下军胜了,他就会器重你,其他人也会更仰慕,更支持太子哥哥,不是吗?”
申生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神情:“夷吾,你还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剩下的两只白狐偷偷带去上军吧。”
“什么?”夷吾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是不应该赢的。”申生背过了身去,平静道,“他们是上军,我们是下军,下不能克上;他们的帅是父,我们的帅是子,子不能胜父。”
无关实力,关乎的是情势,是辈分,是理所应当。
既然是下军,便只能输。
他们的父君,自信满满,积威甚重,会去赏识赢他的人吗?
“去吧,做得谨慎一点,不要被人发现。”申生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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