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再轻也避免不了腿上的剧痛,谢知没忍住嘶了声。
裴衔意的脚步一顿,侧过头,声音很温和:“乖,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乖?
他在哄我?
谢知飘着的意识想着,眼皮又酸又涩,好像应了声,又好像没有,双眼疲倦地阖上,在凉凉的夜风、醇厚的木质调香与汗s-hi的温暖肩背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小d和董玟守在病床边,见他醒来立刻呼天和地地去喊医生,剧组送来的花和篮子堆满了床头柜,网上放出他拍戏受伤的消息,引来一票粉丝心疼。
那么热闹,却唯独不见裴衔意。
谢知腿骨轻微断裂,修养了半个月才回去拍戏。
等两个月后杀青回到那栋别墅,裴衔意也没主动提起过那晚。
倒是小d忍不住多嘴,夸张地描述:“裴先生当时站在导演身边,看到您掉下去,脸都吓白了!他不顾危险要直接冲下去找您,谁都拦不住,手表袖扣都丢下面了,也没去找,立刻就送您来医院了。”
末了还嫌不够,再添一句:“他一直守在病床边,可惜没等到您醒,公司有急事就先回去了。”
小d有颗当红娘的心,可惜谢知天性冷淡,自小的经历也没有告诉他人与人的相处该是如何的,遭逢人生大劫后,更不愿再多想。
即使动过什么可笑的猜测,面对不露声色的裴先生,更像是自作多情。
裴先生是个很好的好人,仅此而已。
大厅里传来阵欢呼声,打破了宁静。
谢知迟缓地眨了眨眼,被风吹得眼眶发涩,从回忆里抽回神。
袖子被扯了扯,裴衔意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站在他身侧,又委屈又难过:“长官,你信信我嘛。”
大概是想起往事,心绪平静了许多,谢知静静地看向他:“信你什么?”
“我和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裴衔意严肃道:“大人与大人之间污浊的关系。”
谢知:“……”
今晚表现太好,差点忘记你还是个孩子了。
一瞬间,什么烦乱都烟消云散,谢知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他是怎么了?
心里的纠结解开,谢知循声望去:“回去吧,离开太久不好。”
“长官。”
谢知鼻音微扬“嗯”了声,抱着手瞥去。刚还委屈成一团的裴衔意反手撑着围栏,歪头看着他,勾现出条修长漂亮的曲线,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笑得浅浅弯起:“你是不是吃醋啦?”
谢知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毕竟只有你一个儿子。”
听到这个答案,裴衔意反而又笑了笑。
宴厅里响起悠扬浪漫的舞曲,传递到这边。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宴厅里定然穿梭着言笑晏晏的宾客,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股甜腻的奢靡气息。
晚宴变成了舞会。
谢知耳尖,听到里面的钢琴声,又不太想下去了。
钢琴师的位置他很熟悉,他曾经是很多晚宴上最耀眼的那个,父母每每将他带出来,总要炫耀他在音乐上的天分,让他上去弹几首曲子。
现在下去,未免触景伤情。
谢知靠在窗台上,望着深黛色的天幕里嵌着的那轮圆月,又想起那次坠崖后看到的夜空。
正发着怔,眼前笼来片y-in影,挡住了灯光与月色。裴衔意款款倾身,伸出只手,调皮地眨了眨左眼,又绅士又幼稚:“这位先生,我看你一个人很无聊,介不介意和我跳支舞?”
“这位先生,你搭讪的话很老套。”谢知并不想理会。
然而裴衔意耐心十足,手就伸在他面前,一动不动。谢知闭了闭眼,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扇上去,被顺势紧紧握住。
他略感好笑:“我看是你比较无聊。”
“嗯,那长官陪我玩吧。”
裴衔意的手搭到谢知腰侧,伴随着隐约传来的舞曲,在月色灯影里,无人的阳台上,两人缄默着踏出第一个舞步。
交际舞是暧昧的。
若即若离,你来我往,不见刀光剑影,隐嗅剑拔弩张。
裴衔意注视着谢知的眼睛,两人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
微甜的酒气伴着香水的后调弥散在空气中,点燃了某种燥热的东西。谢知敏感地嗅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本能地拉开了点距离,又被搂着腰按回来。
旋转的舞步里,他的眼睫颤了颤,抖碎落到眼睫上的光,嘴唇微动:“太近了。”
“近一点才好,”裴衔意搂紧他的腰,贴向自己,“太远的话,就看不到长官的眼睛了。”
舞步渐渐松散不成规矩,轻摇慢步,肢体相贴,在侧身转体的动作间摩擦碰撞。地上的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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