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点茶的时候,刘冬月这才在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
郡主是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茶盅的。
他们出门都会自带茶水和茶具。
现在郡主要在逸仙楼喝茶,他刚才下马车的时候只顾护着郡主,却忘了把郡主的茶具带下来。
他很少犯这样的错误,不由得又羞又愧,低声对姜宪道:“郡主,我,我忘记了把茶具带下来……”
姜宪倒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并没有责怪刘冬月的疏忽,而是笑盈盈地对他道:“那你快去拿吧!”随后想到齐氏姐妹,道,“给她们姐妹也带两个新的茶盏下来。”
为了防止瓷器碰碎,他们通常都会多备一份茶具。
刘冬月连忙应“是”,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姜宪好奇地推开窗户朝外望。外面正是西街,正对面是家杂酒肆,酒肆主事的是个年轻的妇人,穿着靓蓝色印白花的喜鹊袍,用宝蓝色的绸布包着头,c-h-a了朵并蒂莲的枣红色绒花,正在给个挑夫模样的汉子打酒,有客人进门,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打着招呼,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她大感兴趣,指了那妇人问齐双:“认识这妇人吗?”
“认识。”齐双犹豫了片刻道,“她在我们这里也算得上是名人了。原来是从京城里流落到这里的伶人,后来认识这家酒肆的少东家,就洗尽铅华嫁了人,结果没几年那少东家出去收粮的是时候遇到歹人,钱被抢了不说,人也被打得瘫在了床上。她就开始出面帮着打点酒肆的生意。”她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颇有些为这妇人辩护的意思,道,“郡主,我们九边和京城不一样,地脊人贫,生活艰难,很多人都娶不到媳妇。寡妇再蘸,妇人家出头露面做小生意的都很多,这妇人虽说出身卑贱,可她嫁了人之后倒是老实持家,丈夫瘫了之后也不离不弃,支应门庭……不是有句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也算是回头是岸了……”
齐双词不达意地向姜宪解释道。
姜宪莞尔,笑道:“我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谙世事!”
实际上,社会最底层的人和最高层的人有很多的共同点,他们一个是规则的制定者,一个是在生活贫困线上挣扎的求生者,前者因为没有了拘束而很难遵守规则,后者无能为力没办法遵守规则。
她笑道:“他们家的酒好喝吗?要不我们也打点回去尝尝?”
言辞间并无半分芥蒂。
齐氏姐妹松了口气。
齐单欢快地道:“她们家的酒没有少东家当家的时候好喝,不过也算是可以。买回去尝就不必了,她们家的酒太烈。”
姜宪也不勉强,吩咐香儿喊了茶博士进来点茶。
茶的品种很多,卖得最贵的还是绿茶,其次是红茶,再是黑茶。
茶博士报茶名的时候,她发现逸仙楼居然还有大红袍。
姜宪不由笑了起来,道:“也不要别的了,你把这大红袍给我上一壶。”
那茶博士也机敏,看姜宪等人穿得平常,可那气度却不寻常,特别是姜宪,年纪虽轻,却没有一点小姑娘家的拘谨,反而像那些从京城来的世家公子,目光明亮自信,举止随意洒脱,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他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道:“不好意思,大红袍是贡品,一年也就不过几斤而已。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两,已经买完了。若是小姐喜欢,不妨今年秋天早点过来喝茶,应该可以尝尝。”又道,“让客人空手而归,全是小店的错。我等会给您多上一碟茴香豆,算是给您的赔礼。您看怎样?”然后怕姜宪嫌弃似地道,“小姐是第一次来我们逸仙楼吧?我们逸仙楼的茴香豆是很有名的,是我们老板在江南卖茶的时候学回来的,很多小姐在这里走的时候都会单点一份带回去。”
他们当然不是没有卖的了,不然也不会继续放在茶单里了。
只不过他们卖的可能是假茶,唬弄那些不认识的人还行,想骗过她们就有点难了。
这个茶博士倒很有眼色。
姜宪哈哈大笑,吩咐百结:“打赏!”
打赏!
为什么啊?
那个茶博士当时就傻了眼。
齐氏姐妹也面面相觑。
只有孟芳苓和白愫等人面不改色。
百结更是笑着从衣袖里拿出大红色漳绣着宝瓶的小袋子递给了那茶博士。
入手沉甸甸的,袋子上绣着的宝瓶是尊青花掐丝珐琅祥云梅瓶,栩栩如生,那祥云的四周还勾着细细的金丝钱,就是这袋子只怕也值一两银子。
那茶博士是个有眼界的人,知道遇到了的贵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着给姜宪磕了六个响头,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多谢”。
姜宪笑着挥了挥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在这茶楼里做了多长时间?”
怕她们动怒,想给她们赔礼,却只敢多给一碟子茴香豆,可见不是主事的人。
果然,那茶博士恭恭敬敬地道“回小姐的话,小的叫汤六,在逸仙楼做了大半年了。”
姜宪点头,笑着问他:“你说,我应该点什么茶好?”
这话就有些讲究了。
明面上是在问他什么茶好,实际上是在问他什么茶是真的。
汤六忙笑道:“最好的是黑茶。这可是我们的招牌茶。很多鞑子进城,都会到我们这里尝尝。次一点的碧螺春、毛尖也都挺好的。”
“那就黑茶好了。”姜宪没有多加思索就做了决定,“既然是你们店里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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