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块尖利的碎瓷形成,他将它横握在手,一个拧身,已经抵上了朱启眼窝。
“我的痛苦,还轮不到你来欣赏。”说完这句他垂头,瓷片锐利,在朱启眼旁划下深深血痕。
朱启看他,笑,竟是泯不畏死意气纵横。
“你以为我怕死的话就下手。”他道,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小三手掌:“朱某从一个跑码头的小混混爬到今天,也轮不到你来教我死字怎写。”
小三沉默,手掌不肯挪开,被他越握越紧,有鲜血从指缝流出,一滴滴坠下,落了他满脸。
瓷片闪着温润的光,就这样僵持,最后还是顶上了朱启左瞳。
“你不妨刺。”到这刻朱启还是张狂:“刺完之后,我看你怎么爬着离开笑蓬莱。”
“谁说人家要离开。”
房里这时突然响起一把女声,绝顶的暧昧销魂。
向晚夜来香,鬼门新绝杀晚香,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天真。
“他不走。”来到小三跟前后晚香弯腰,握住小三手掌,将那瓷片深送,一记穿透了朱启左眼。
“和你一样,今天他要留尸在此。”
做完事情之后她才起身,跟朱启的尸首说了这么一句,嫌掌心血污,于是伸手,将鲜血斜斜抹在小三脸颊。
第三章.罪(上)
一
“公子的命令,是一句话也不要说,直接要了你的命。”擦干净双手之后晚香低身,搭上小三肩膀,手指下探:“但我想听听,我有没有宽恕你的理由。”
小三低头,向后微让:“理由?难道你不怕鬼眼听了去?”
“既然违背主子命令,我自然是有十全的把握,这个不劳你c,ao心。”
小三还是低头,目光并不犀利,却有看穿一切的坦然。
“宽恕我,让晚媚来找我,从此鬼门再没有晚媚这个人。杀掉我,然后设法让晚媚知道,从此晚媚和公子反目。这是你的两个选择,对你都有利。”
“你到底要选哪个?”说完这句之后他抬头,看向晚香:“我能想到的公子自然也想到。相信他和我一样,都在等你的答案。”
京城,皇宫一去十里,无限繁华的一只泥沼。
公子如今就在这里垂首屏息,身份叫做宁王。
而他的二弟郁宁远依旧笑得温和,食指叩打桌面,感慨:“大哥痊愈真是太好了,果然皇天有眼。”
公子顿首,样子有些虚弱,抬手掩唇咳嗽了几声,这才答话:“南疆可能真是我的福地,微臣居然能够不死,继续为皇上效命。”
郁宁远的手指停住,开始抚摸额头:“这次大哥来,还是请命清剿武林吗?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委实太过耗费心神。”
话里的意思已是推诿,公子不语,不反驳强辩,只是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失望。
“不过我好像答应过,你不再管盐茶道的事,会给你别的机会施展。”到最后郁宁远终于一叹:“既是如此你就去吧,我派殷太傅做你助手。”
“殷太傅日理万机,臣觉得另外一个人选更为适合。”
“谁?”
“前任武林盟主,方歌。”公子答道,提到这个名字时抬头,姿态语气都自信十足。
山脚下一个小村落,屋子背对群山,推窗就能看见云雾里常青的山竹,这如今就是方歌的家。
推门而入时他发现已经桌前已经有人等他,手捧一杯热茶,等得很耐心。
“自我介绍,在下郁宁天,抚顺府宁王。”等到他之后公子发话,将手一抬:“不介意的话方大侠请坐,咱们共饮一杯。”
方歌神色平淡,看他看了有一会之后落座,捧杯吹了口气:“记得有个人也曾请过我,喝的是酒。这人带着面具,评价我是个不黑不白灰色的人物。”
“这个评价很准确。”公子道,面色依旧冷寂:“撇开恩怨,他其实也算你半个知己。”
方歌笑,对知己这两字不置可否,只是捧茶暖手。
“虚套不必,王爷只需说明来意。”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发话,目光投向窗外竹林。
“群山环抱竹林安谧,住在这里,你难道就真的得到宁静?”公子突然反问了句:“我相信方大侠不会这么愚蠢,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所以有自信,今天你绝对会跟我走一遭。”
宁不宁静其实取决于心。方歌有智,不否认这点,所以最终没有拒绝。
按公子所说,他随他走了一遭,为了一件关乎武林半数人生死的大事。
目的地很快达到,公子从马车上下来,系好大氅顿步。
方歌随行,抬头迎上艳阳,看清楚眼前这座建筑的门匾。
“楚府”,匾上这两字简单遒劲,透着凛然大气。
“原兵部侍郎楚望舒府上,今天是他的灾日。”说了这句之后公子就起步,跟守门的兵士交代身份,带方歌跨过了那半膝高的门槛。
门内府邸开阔,本来也是个极其富贵的所在。
方歌在公子身后走得无声,很快就听到喧哗,此起彼伏喊的都是冤枉。
楚侍郎通敌叛国,今天举家抄斩,的确是个天覆地亡的灾日。
从远处看,方歌只看见一片凌乱和一个衣襟飘飘不肯落跪的身影。
“受死可以,但楚某不领这通敌罪名。”雪地之中所有人都听见了楚望舒的这句话,无望然而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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