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很高兴,连连说齐老国公是慧眼识珠,半天前她还觉得我是‘猪’,这会儿就成‘珠’了,权势和财富真好呀,什么都能改变。
姨娘问我老公爷长什么样儿,我答不上来,当时我只顾着怕了,怕不得体没礼数受责备,后来回想起来——齐老国公和祖父岁数相仿,也是白面长须,清癯中带着一股威严。
可也不全一样,祖父素来不苟言笑,眼神严肃凌厉,可老国公却多了几分飘逸,微笑起来,含笑的眸子轻轻一扬,宛若河岸边上流动的清风,吹拂在脸上又清爽又舒服。
我从不知道,一个老人家也能这么漂亮。
顾家二舅舅也很俊美,可x_i,ng子全随了祖父,要么不说话,一张口必没好话,实在暴殄天物,年纪越大行事越厉害,多少三四品的大官见了都膝盖发软,更没人敢注意他的长相了。
后来我听偶回娘家的二堂姐说,齐老国公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至今无人能出其右——那口气好生怅然,似是遗憾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没能得见当年这位绝世美男子的风度。
屋里众姊妹吃吃轻笑,引得二堂姐夫十分不悦,大步穿过屏风,捉着老婆连夜提溜回家去了。
此后同在京城为官,齐老国公时不时会来府中寻祖父下棋评诗,每回来必要见我,每见我必要给见面礼——岭南的红犀角笔管,拇指大的海南珍珠,范大成制的紫云石砚台,关外雪岭的大东珠……连我爹都少见这样的好东西。
姨娘的眼睛直了,对门的邱姨娘母女眼睛绿了,最受宠的李姨娘眼睛眯了起来。
“都说齐家富庶难言,果然是真的。”爹这样道,“老国公没有女儿,也没孙女,大约拿六丫头当孙女了罢。”
木秀于林,人必欺负之。
好好地跳百索,我就会重重绊倒跌跤,三堂姐来扶我时胳膊上就会被狠狠拧一把,我若喊疼,她就会故作惊讶道‘哎哟摔这么重呀’。
好好走在塘边,就会‘一不小心’跌进池子里,好在池子不深,不过弄s-hi了半幅衣裙,外加着凉卧病六七日,七妹妹倚在对门,笑的很娇俏。
好好在亭中乘凉,草丛里就会冒出一把眼熟的弹弓,半s-hi的泥丸子打在身上也蛮疼的,九堂弟和五堂姐是嫡亲姐弟,素来要好。
四堂姐在闺学里的座位就在我身旁,有好几次我看见五堂姐跟她使眼色,四堂姐咬着嘴唇,看看五堂姐,又看看我,端着墨砚的手抬起,又放下,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自顾自的对仗新作的诗。
二伯父醉心学问,官儿做的没三伯父大,我很感激四堂姐。
我偷偷把那方紫云石砚台包好送过去,谁知第二日小包裹原封不动地又被送了回来,一起包着送来的,还有一小瓶治瘀伤的膏药。
很久很久以后,四堂姐被聘给了三皇子为侧妃,又过了几年,三皇子那病弱的正妃过世,便把已生育不少儿女的四堂姐给扶了正。
真好。
揉好淤青,我把老国公送来的那些珍宝一件件收了起来,用大锁锁好,认真地对姨娘说:“将来我若嫁得不好,照拂不到姨娘,姨娘就拿这些东西换银子养老罢。”
姨娘眼眶红了,抱着我哭了半日。
谁都不喜欢忍气吞声,可该忍的还得忍,把事情闹开又能如何,五堂姐是嫡出,有的是嫡亲兄弟,三伯父又得祖父看重,姊妹们闹意气争执是可小可大的事,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只那一次,池水清可鉴人,我看见自己的脸上被弹弓打出了一块好大的淤青,我捂着脸躲在假山里,蹲着呜呜哭了半天,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泥土里,形成一块小小的濡s-hi——小九是故意的,他的弹弓一直准的狠。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瞒不过去了,不能让姨娘看见,姨娘会去找爹诉苦,可爹哪敢跟三伯父争辩,这半年曾祖母已病得神志不清了,没人会给我和姨娘撑腰的,哪怕五堂姐和九堂弟受了责罚,姨娘和我也落不着什么好。
我忍着疼痛拼命揉脸,想把淤青揉掉,酸涩的眼眶却不听话,心里委屈极了,只能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最后我只想出一个笨主意,故意在山石再摔一跤,把额头磕破,才在姨娘面前糊弄过去。
“你这不省心的孩子,把脸弄破了将来怎么嫁人呀!”姨娘的尖叫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不过恶有恶报,没过几日,祖父大约看小九镇日顽劣不是办法,决心把他送去松山书院托好友代为教养,三伯母看着最心爱的幼子远行,哭得眼眶红肿,却一句都没敢多说。
五堂姐大概是太伤心了,幼弟出门后大病一场,连闺学都没法上,祖母心疼她,便把她搬到自己屋里亲自照看,足足养了大半年,五堂姐才病愈出来。
大病后的五堂姐再没欺负过我;凭七妹妹怎么讨好撺掇,都冷冷地不理不睬。
没多久,曾祖母过世,祖父开始丁忧,和齐老公爷来往的更密了,九个月后我满十三岁,我爹作为孙子服孝结束,齐府忽来提亲,老国公要为他的次孙聘我为妇。
祖父很平静地答应了。
不过府里的其他人却不平静。
这件事便如平地一记惊雷,惊倒了除祖父母外的所有人,大家都用惊异的目光的看着我。
比家世,老国公虽不如祖父在朝堂上强势,却也所差不多,而且人家到底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在,综合来看尤有胜之。
比家财,老国公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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