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遥不用舆图,随手抓过一张白纸,在上边涂涂画画,就描了一张图出来。
“停云镇是重镇,交通要冲,金陵到雁北的必经之地,说是镇子,其实算是个大城了。往来人多,其实变数也多……”
许观尘见他二人认真,再听了一阵,有些发懵。
他不懂得地形变化,也不懂得行军打仗。
但是他懂得——
讲了许久,钟遥问道:“这回与你一起去的,都有哪些人?”
萧绝答道:“一位张将军,还有一位徐大人。”
他转头看向许观尘,许观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哦,那位张将军是京畿附近的守军,对金陵周围都很熟悉,若是行路之事,可以与他商量。徐大人曾任太子太傅,心思缜密,早些年与西陵和谈,他也是使臣之一。”
钟遥皱眉,看向萧绝:“你不认得?”
“不认得。”萧绝摸摸鼻尖,不大好意思,“实不相瞒,这是我头一回办差。”
“好吧。”钟遥叹了口气,“身边有没有人用?”
“方才观尘说那什么徐……”
“我是问你有没有亲信。”
萧绝认真地想了想:“要说起来,应该还是有……”
许观尘提醒他:“随从不算,和你一起胡天胡地的朋友也不算。”
“那没有。”
钟遥被他气笑,但还是出去喊了个人过来,指给萧绝:“陈舟,还是你爹从前部下的儿子,也算是还给你了。”
那陈舟较萧绝年长几岁,人长得不高大,白白净净的,倒有几分书生气。
钟遥道:“他力气小,但是惯使暗器,人也沉稳,陪你走一趟停云镇。”
陈舟腼腆地笑了笑,低头唤了一声“小王爷”。
从钟府出来,许观尘与萧绝在长街街口分开。
许观尘抽出别在腰后的拂尘,拂了拂衣袖:“我还要回一趟国公府,你同陈舟回去罢。”
近来他搬回福宁殿去住,但是玉清子不喜欢,便没有跟去,嘱咐许观尘隔几日就去找他把脉,今天是说好的要把脉的日子。
许观尘拢着双手回了国公府,远远地就看见府门前停着马车。
得,他这个看病的人还没到,有一个探病的人就先到了。
他加紧脚步上前,径直去了师父的院子里。
萧贽与玉清子在廊下坐着,似乎也不说话。
许观尘搭着拂尘,作揖行礼:“师父。”
玉清子拿出手枕,摆在面前案上:“乖徒,来。”
许观尘应了一声,半撩起衣袖,把左手递给他。
转眼看见萧贽面色,他便用手肘碰了碰他,咬耳朵道:“你怎么过来了?”
萧贽转头看他,许观尘一低头,就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肩,低声解释道:“我很早就过来了,只是端王府派人来寻,我就过去了一趟。萧绝头一回做事,问我一些事情,钟遥也在。”
萧贽却对玉清子道:“他近来有些犯迷糊……”
许观尘迅速反驳道:“我没迷糊。”
“迷糊。”萧贽再看了他一眼,“反应也慢。前几日坐着坐着,脑袋就磕在案上了。”
许观尘才知道,原来他是很正经地再向师父描述自己的病情,不是骂他。
“不要紧。”玉清子眯着眼睛,认认真真地斟酌了一会儿,“这不是快要月中了嘛,一个月又要到了,迷糊一些也是寻常,再等两个月就好了。”
萧贽点点头,一转眼,许观尘又低下了脑袋。
他伸手贴在案上,垫了一下,防止他磕到头。
“就是这样。”
两日之后,萧绝启程去停云镇,在西城门送别。
使臣着三重紫衣,手持杖节,打扮起来,还挺正经的,像是个朝里重臣。
许观尘拢着双手,站在城门口送送他:“万事小心,有事写信。”
萧绝笑了笑:“停云镇来回不过十来日的路程,我又不是没有走过,去去就回。”
他人缘好,一同送行的,还有他的一众好友。许观尘就站在这群人里边,一起道一声“一路顺风”。
萧绝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随队伍走出去了。
他才走出去没多远,城门外一间茶棚的小二大声喊:“金陵城小霸王走啦!这个月来我们茶棚喝茶的,每桌送一壶香片嘞!”
萧绝似乎也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只是笑了一笑,不再计较。
他那一众好友却是不依,都拥过去:“你说的什么屁话?我们端小王爷为朝廷办事,给你五百两,改口。”
那小二便喊:“为庆祝端小王爷为朝廷办事,这个月来我们茶棚喝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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