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关医生这个人挺单纯的,没什么心眼,心情都写在脸上。我觉得不一定是谈恋爱了,可能是遇到搞不定的难题了。”说得好像小关医生是什么热爱钻研、好好学习的三好学生似的。
不过,梨子和美美却都露出认可的神情。实在是因为,小关医生确实会因为难题,显露出更丰富的情绪和表情。她们一回头,好巧,小关医生脸上正挂着那种苦恼又轻蔑的表情。
“看什么呢?都闲着了?”关江一下子被三个人盯着看,无端端感觉自己被窥视了,眉毛一横,语气都刻意重了。
三个女孩儿立刻散了,诊所里没有病人,她们各自回到工作台。
关江想了一下,又问:“你们刚才是不是八卦我呢?”
梨子立刻探出脑袋:“没有啊,她们日常帮我策划怎么追你!”
关江听了,嘴角一瞥:“好好工作,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形象!”小莫注视着他,说,“你是温柔稳重的小关医生,不要流露孩子气。”
她这么一调侃,另外两个女孩子都笑了,诊所里的气氛轻轻松松的。关江在自己被开玩笑这一点上很大方,并不计较,让她们闹去。直到有客人来。
客人是他刚刚腹诽完的杜景舟——的母亲。
陈薇推门进来,抬眼就看到他,略带抱歉地问:“小关医生,有空吗?我想聊聊。”
关江立即换上小莫说的那种形象,回以温水般柔和宽广的笑容:“有,您请进来吧。”
看得出,陈薇很喜欢关江的咨询室。这是他正式开展咨询业务之后,亲自设计,j-i,ng心装修打扮过的一个房间。墙纸、装饰、陈设全都是淡淡的,间或带一些暖色,整个空间便很温馨。且分成两部分,分别用于聊天和单独休息,哪一部分看着都有安全感。
陈薇第二次过来,有了心情打量这个地方。先观察了一周,才将目光落在关江脸上,示意自己可以开始聊天了。
关江笑着,先开口:“这几天过得好吗?”
陈薇道:“还可以,我养女的忌日刚过,祭拜完那天,我和我儿子交流了那个秘密。”
关江有点真情实感的意外,露出赞许:“进展这么快,陈老师很有魄力呢。”
“我不爱钻牛角尖,我爱解决问题。但是有些问题,医生,你明白吗,有些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能各退一步,求一片喘息的空间。”
“我明白。”关江点头,顺着她的意,带她聊今天的目的,“重要的一步已经跨出去了,陈老师接下来想达成什么目标?”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陈薇抬起头,直视关江。
关江颔首道:“陈老师请说。”
陈薇问:“你和同性恋接触过吗?”
这次没有超纲,但是是一道做不顺手的题。关江最讨厌做不顺手的题,因为明明有一定的思路,但最后做出来总拿不到理想的分数。
他顿了顿,回答:“接触过。”
陈薇又问:“他们痛苦吗?”
思路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只好凭直觉:“总是有痛苦的,任何人陷入感情都会痛苦。当然,他们还有来自感情以外的痛苦,所以总的来说,就我所知,他们会更痛苦一些。”
陈薇接着问:“他们有可能幸福吗?”
怎么这么难解,关江感觉自己的心脏边缘疵起了毛球:“……有可能吧。”
陈薇:“你见过吗?”
关江摸到桌上的水杯,端起来,垂下睫毛,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淡定从容,慢慢喝了一口水,然后再度直视陈薇。做了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感觉就好多了。
“我接触的不多,也没有深入了解,所以不好说。不过,人与人发生感情,无论如何都总是有幸福的时候,也有生不如死的时候。这很难一言以蔽之的。”
陈薇说:“小关医生,我想接受我的儿子,该怎么做?”
关江听了,轻轻抿住嘴唇,免得泄露自己的不适。这个问题很好,很温柔。但其含义伤人。“想接受”,意思就是,现在并不接受。真难啊。这个母亲知晓孩子的秘密这么多年,依然停留在“不接受”上。
关江让自己不去伤害一个正在求改进的人,真诚地回道:“不如,先试试接受自己。比如,告诉自己,这里面没有自己的错——这也确实,完全没有您的错。”
“可以这样?”这个建议提中了,陈薇眼中一亮,好像在死题面前找到了从未想过的新角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不接受他,其实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害得他变成一个……变成现在这样。我可能应该,应该从另一个层面考虑自己的责任。比如,我作为母亲为什么在发现之后没有帮助过他,反而掩耳盗铃假装不知道,我还把知秋塞给他,我……”
她有了自己的思路,关江并不打扰她这份自省,静静地听她梳理。一个老师,不需要旁的人来教导她做题,她只是需要人听。
这次咨询最终做了一个小时,两人说话的比例最多三比七。医生三,病人七。陈薇自己提出结束的时候,面有疲色,但是是放松的,也不必休息。
关江和她一起出咨询室,诊所的大厅坐着来接母亲的杜景舟。
杜景舟见他们出来,起身迎上,对关江礼貌地点点头:“小关医生,辛苦你了。”
关江淡笑:“应该的。”
陈薇来过一次,已经知道关江的收费标准。自行去扫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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