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微生时并不擅长记人脸,但脑子还是有的。一番回想,最近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原石的所有者了,虽然几次把乘意和记忆中的人像做重叠,却一直得到否定的结果,不是不像,是太像了,像的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像从前又粘人又无赖,师父曾经说过是个艰难复杂的身世,可这样的初心不改,有多让人不可置信,又有多让人感动,微生倒不会怀疑他还在失忆。
微生时做过很多猜测,也自信地认为,无论有多大的反差,他也一定能一眼瞧出。只是微生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认不出来乘意,不是因为物是人非,却是在湛湛的光影下,万事皆变,一人如故。
“乘意有几日不见登门了,怎么,被门房拦住了?”平羌腹诽‘谁能拦得住他啊?’“这几日就要完工了,收尾工作少不了他本人,去派人把他请来吧。”说罢,微生时摘下了腰间的原石,收了起来,动了坏心思,‘你既然不提,那你就憋着吧。’
深深的宫墙里,还是一样的乌云惨淡,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何成蹊的肩上,他本是江湖之人,如今被这些勾心斗角的家国之事压得眉宇晦暗,他不止一次想要带着皇帝一走了之,可是他不知道这世上有谁能救韶澈,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乘意还能撑多久,所以他不敢走,但他一直坚持给韶澈灌输一些理念,像个唐僧一样,终日念叨。
“我想起,还有一人,远平王的嫡孙,你曾说他幼时便聪颖异常,他的父亲与家师颇有渊源,此人我也是识得的,为人周到正直,且颇有抱负......”何成蹊清晰的看见韶澈的眼中闪过光芒,更是得劲“你知道作为一个优秀的帝王,最重要的是对得起万人祝贺的那句”皇上万岁”,皇帝一天不上朝,便有许多的大事错过了决策的最佳时机,很多时候这对无辜百姓来说,是致命的,即使心怀仁德,心怀天下,但有心无力你一定懂得......”
乾清宫内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还在一篇一篇地往外抛,一辆马车已从宫门轻快地驶向微生时的居所。
乘意今日白衣玉冠,言笑晏晏,从崖底回来那日他便十分懊恼,定是自己被那潮雾绕晕了脑袋,他才会把原石扔在那荒郊野地的,猎场守卫森严,待他派了功夫好的手下去寻,却最终没个结果,也不知是没找到那位置,还是被人拿去了。如今看来,一定是被微生捡着了,否则往日里,微生可不会派人寻他。
越想越是高兴,掀了帘子和路边熟悉的店家招呼两声,惹得路边的黄花闺女芳心乱撞,一时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待下了马车,门前又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气息,让乘意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不至膨胀过头。
乘意收敛形容,迈入前厅,只见微生时靠坐在木椅上,捧了杯茶,y-in阳卧在膝上,阳光透过竹影洒在微生脚下,亮晶晶的浮尘空悬在光束中,时光安静,如猫。乘意轻轻地走近,在微生身旁坐下,盯了半晌,可微生不曾抬头,也未有开口的意思,和从前别无二致。
“微生唤我来有何事”乘意憋不住的性子让他开了口。
“屋舍大成,如今须移些花木进去,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植物?”
“我喜欢什么,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梨树。”乘意伸长了脑袋窃笑着去看微生时的表情。
‘梨树,是了,他最喜欢梨树,他喜欢梨树就像喜欢雪一样,他喜欢踏尽新雪,他喜欢落尽梨花,最好再踏上几脚。’微生面上没有任何涟漪。
“好,再过十日,想必一切妥帖,彼时,医者便可搬入新宅。”话尽,微生放下茶具,望向乘意。
“好,等我搬离皇宫,以后来找微生就方便多了。”乘意望着只觉得微生时那张冷脸只觉得面色柔和,甚至泛着浅浅笑意,不论如何,他都笃定微生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希望医者在这段时间能够尽力调理皇上的身体,否则医者即使有了宅子,也是住不成的。”微生时自始至终都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心理上的亲近却是不可遮掩的。但行动上依然是在强撑着最后疏离。
在离开的路上,乘意一直在思考,微生是说,把皇上医好了,不用时常入宫,还是直接医崩了,一了百了。
“夷歌,派人把桌上的信送给韶寒凉。”乘意枕着手臂靠在软塌上,很快垂下眼帘。
与此同时,另一封信也掩在青空里,安全去到了同一目的地——湘西。
下午,微生时一踏入京门拍卖场,就见月西楼倚着西窗眉头皱成了毛毛虫。
“我来拿几个物件,这是清单。”微生时缓步走到窗下,直到清单递到眼前,月西楼才察觉,毫无热度。
“鱼叔,给微先生取些东西。”说完屁股也不移,依旧瘫着。
“怎么愁上了,虞老将军家的孙女听说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的美貌。”微生径自倒了杯茶照常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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