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子上的哪个不知道秦遇常宠戏子,都是聪明人,眼色到家,目光巡了一轮,等着秦遇常发话。
果然,秦遇常还是心疼戏子:“行了行了,我饶了这轮牌钱,都散了吧。今儿个天儿也晚了,各位不嫌寒舍简陋,就在这儿歇。”
他是有枪杆子的人,在这乱世最受敬重,他说要睡,哪个敢有二话。
牌局散了之后,秦遇常叫来佣人,伺候陈小山洗漱,自己则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火星明灭间,秦遇常的目光似乎又飘向了几人所在的方向,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响哥,咱们快走吧。”齐袖拉了拉商响的袖口,急着要走。
既然见到了陈小山真容,确实也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出了秦公馆,三只妖怪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显了形。
田梳得意道:“那个陈小山长得也不过如此嘛,光听传言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的姿色呢。”
这话说得也不错,单凭相貌,陈小山的确称不得风华绝代。
“商响,你说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女孩子就是喜欢比,自己比较过了不算,又来问商响。
老鼠j-i,ng早摸透了她的脾气,奉承道:“当然是我们梳儿好看了,放眼渝州城的妖怪,那个有你俏啊。”
这话田梳听了自然窝心,哪个女孩不喜欢被捧着?可又故作矜持:“你太油嘴滑舌了,信不着你。段三儿,你老实,你说我跟刚才那个男戏子谁好看?”
段三儿不大明白,只觉得跟着商响说准没错,于是憨憨说到:“你好看。”
田梳终于喜上眉梢。
齐袖却意外的很沉默。
“怎么了?看见人家好看哑巴了?”商响问他。
有点伤感的,齐袖笑了笑:“没事儿,就是终于明白玉斋为什么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了。”
皱起眉头,商响意识到齐袖在说谎,进到秦公馆大厅,小狐狸统共就没看过陈小山几眼,整个儿心思全在秦遇常身上。
这是要移情别恋?
商响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狐狸。
到了路口,齐袖和田梳奔着码头回茶馆。商响背后飘着一只鬼,蹦蹦跳跳的爬坡上坎。
没走几步,空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鸣的雷声便落了下来。
仿佛打在了他的脚面上,商响惊得跳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段三儿什么时候飘走的都不知道。
又是一阵雷声,这回落到了他的头顶。商响吓得定在了原地,一步都挪不动,只能抱头缩在石板路的中央。
“不要劈我,我不敢了!不要劈我……”口中默念着,商响怕这是他逆天而为的天谴。
大雨伴着雷声噼噼啪啪的落下来,花生米那么大,砸在身上生疼。很快,雨水就浸s-hi了他身上的衣服。
寒冷的感觉似曾相识。
怕极了的商响瑟瑟发抖,心惊胆裂,将头埋在膝盖上,以为看不到就不会挨劈。
忽然,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拎着他的后脖颈,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灰色衣摆,肖吟撑着伞,蹲在他面前。
惊恐不安的心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平静,伴着大雨的哗哗声。
他说:“响响,我们回家吧。”
第三十一章 戏
被搂住了,紧贴着分不开的力道叫商响安定。
可还是腿软,还是迈不动。黑云里鼓动着的隆隆雷声还是让他胆寒。
冰冷的大雨里,肖吟亲了他的额头,滚烫的嘴唇似乎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接着,他被横抱起来,道长手中的伞被抛弃在了滂沱大雨中。
“响响,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肖吟说。
一步一步走入巷口,那是通向道观的路,是回家的路。
惊雷接连着劈下,将平日里短短的道路变得漫长。细白的手指抓紧了灰色道袍的前襟,商响闭着眼,眼眶发烫。唯有肖吟心口的热气能叫他安心。
什么时候回去的,什么时候衣服被脱掉,什么时候被放进了温暖的热水中,商响通通不记得了。
只有肖吟的声音还在耳边响个不停。
他叫自己别怕。
他说,他会保护自己。
雨滴砸落地面的声音渐渐大了,盖过了天空中伺机而动的隆隆声。
找回了些神智,商响不安的寻找着肖吟的身影。
“肖吟。”压着声音小声喊,他怕惊动了藏在云中的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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