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废寝忘食的实验,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真正的上品竹纸张片均匀,色泽洁白,莹润如玉,就如同二八佳人不着丝缕,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充满了视觉和观感的无上诱惑。
徐佑闭上眼,手指轻轻抚摸过纸面,良久之后,突然张开眼睛,击掌赞道:“成了!”
一直盯着徐佑表情的方亢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日没夜的调整童尿和竹浆的比例,整个房间都是淡淡的腥臊味,可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墙上乱撞,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直到前天一时失手,将剩余的小半桶泾溲踢翻倒进了浆池里,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心勉强抄纸晾晒,谁成想竟然达到了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一次实验。
“请郎君赐名!”
每种新纸造成,都要起一个响亮悦耳的名字,徐佑想了想,道:“就叫……元白纸!”
“好,元白,元白纸。”方亢情绪激动,说话时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比起由禾纸在剡溪纸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良,元白纸完全属于全新的纸品,亘古未有,见所未见。他虽然不读书,却也清楚的明白,方亢这两个字,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淡抹却不会消散的印迹。
这是多少读书人求之而不可得的际遇,偏偏让他一个再低贱不过的纸匠遇上了,这全是拜徐佑所赐,方亢扑通跪了下来,额头触地,砰砰作响,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徐佑笑着扶他起来,道:“该我谢你才是,没有你,就没有元白纸面世。以后所有读不了书,买不起纸的人都要感谢你今日的所有付出,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方亢乐的合不拢嘴,何濡听出徐佑话里的意思,道:“七郎,这元白纸所用的毛竹要从富春县运过来,再经过如此复杂的工序,价钱太低了可不成……”
他是担心售价低于成本,做了赚不到钱的买卖,徐佑笑道:“我虽然不愿意做奸商,但也不想做圣人,元白纸现在的价钱不能低于由禾大纸,先从门阀士族和富商大贾手里赚到足够的钱,然后才有可能依靠大规模的生产来降低单张纸所耗费的本钱,等到了那时,就是薄利多销,打价钱战的时候了!”
“价钱战?”
“对,要想让纸品成为普罗大众都能买得起的东西,必须将所有造纸的纸坊拉下水,要么一同降价,要么被踢出局。可以想见,我们会受到多大的阻力和诋毁,甚至来自朝野各方面的压力,这,绝不亚于一场战争!”
徐佑说的淡然,道:“不过,这些年纸坊赚的钱已经够多了,该到他们回馈老百姓的时候了!”
元白纸的研发成功,在静苑内部还是绝密,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徐佑不打算在洒金坊开造元白纸,等明玉山脚的新纸坊落成,有足够的场地和熟练工人,再和富春的朱氏谈好买竹子的价钱,万事俱备,然后就可以乘风扶摇九万里,推动整个江东,乃至北方的纸业革命。
这是个伟大的理想,也是个艰巨的使命,可能需要三至五年才能最终实现,也可能出现意外状况,将时间拉的更久,但是只要开始去做,总会有成功的那天。
徐佑不一定非要做那个大厦建成后的剪彩者,他只要挖上一锹土,成为开工的奠基人就足够了。
时间飞快的流逝,洒金坊依旧日进斗金,虽然因为刘彖横插一脚,少了扬州的很多地盘和部分大纸坊的支持,但有骆白衡和他手中庞大的商业网络,这段时日已经将由禾纸卖到了江州、广州去了,宁州和越州等偏远一点的也正在积极的扩展市场,需求量之大,不是扬州一州可以比拟,所以每日的销量不降反增,一天五万张纸往往还没晒干就被预抢一空。
另一方面,由于徐佑免费将洒金坊的先进工艺送给了骆白衡等人,整个扬州纸业的产量也以让人咋舌的速度攀升。总产量的加大,并没有降低纸品的售价,这个结果早在徐佑的预料当中,主要是因为之前的产能不足,市场开发远远不够,江东二十二州很多潜在的小主顾都没有转化成为真正的付钱的用户。现在产能上去了,这些人每次买的不多,但架不住数目巨大,消耗纸张的速度大于当下的产能,供求关系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所以纸价一时还降不下来。
这是一个好现象,纸坊的销量大了,单价不减,利润就是天文数字,由此可以推动他们继续疯狂的扩建纸坊,进一步的提高产能,一直到供大于求的时候,纸品的均价就会慢慢的降低,这也是徐佑计划中的一部分,只凭他一人,想要变革整个行业实在太难,所以明面上无私奉献,传授骆白衡他们造纸工艺,目的就是为了让追逐利益的商人天性,去跟随经济规律共同为徐佑的理想大厦添砖加瓦。
有了钱,而且是让人心跳加速的巨额财富,徐佑没有大建土木,没有锦衣玉食,更没有骄奢淫逸的去挥霍去花用,他始终思量不准刘彖囤积米粮的真实用意,最后决定跟进,同样暗中让履霜和冬至从周边各县和别郡收购了大批米粮,部分储藏在静苑,部分储藏在明玉山的新纸坊,为此还特地加盖了一间粮仓。还有一部分,也是最大的一部分,让冬至运往明玉山中的某处秘密地点储藏起来,那里是以前郭氏藏字画珠宝的地方,防湿防潮,用来藏粮再好不过。
徐佑隐隐之中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太过虚无缥缈,瞧不太真切,这就像后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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