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七嘴八舌地添了几样,把晚上要用的东西准备妥当。
“接下来做什么……就,呆着等死?”吴悠失魂落魄地问。
一时无人接话,各自盯着眼前的地面出神。
过了很久,听得朱浩文开口:“咱们这次出来,本来不就是抱着赴死之心来的么,有谁在出门前没有安排好自己的后事?现在后悔和畏缩也没用,这就跟进了画没什么两样,再后悔,再畏惧,你都已经身在画里,不破解最终的真相,就永远出不了画。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害怕和拖延,毫无用处。”
“浩文儿说得对,”秦赐平静地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冷静,我们的机会就越大。我带了一些术前镇静剂,如果谁需要的话,在登岩石台之前我可以为你打一针。”
罗勏举了举手,带着浓浓的鼻腔音道:“秦哥,你给我准备一支吧,不然我可能真撑不住……”
秦赐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也只是在大帐篷里坐着,百般念头、千般滋味地度过也许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个下午。
“我真的很后悔,”吴悠伏在自己膝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后悔以前没有再多孝顺我爸妈一点。”
“我也……有一点后悔,”顾青青有些怅然,“我这个书呆子,错过了很多书本之外的风景。”
“我出门之前那一晚,写了十几页的遗书,”卫东颓然地笑笑,“我以为我把想说的话都写完了,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有好多话没能写上去,我……我真想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些话补在后面,我写得太少了,远远不够……”
“现在写也还来得及,”岳岑温声说道,“我想你可以把它放在车上,总会有人发现它的。”
“哦,好。”卫东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鼻腔音,起身去拿纸笔。
“我看,我们不如把整个入画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我们所有的推测都记录下来,”柯寻忽道,“假如我们不幸身死,这些记录或许还可以留给若干年后的某一批入画者,当他们像我们一样推进到了事件的最后一步,同样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些记录或许可以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可,但凡会泄露入画事件的信息,不是都会被画推屏蔽掉吗?而且我们也会遭到反噬。”罗勏道。
“会被屏蔽和反噬,是因为入画者想要把信息泄漏给局外人,”柯寻冷静地分析,“但我们想要传递给的是下一批入画者,同为入画者,信息不会被屏蔽。
“这个死亡之谷一向人迹罕至,我们再把信息藏得隐蔽一些,藏在只有入画者才会去翻找的地方,就不用担心因被局外人看到而屏蔽掉原有的内容。
“至于反噬,假如我们会死,反不反噬的都已经没了用,假如我们能活,那么证明我们成功阻止了画的幕后力量,自然也就不会遭到反噬。”
“小柯说得有道理,”华霁秋道,“我也同意把整个事件记录下来,留给后人。”
大家也没有异议,邵陵于是取过纸笔,正要开写,听得柯寻又道:“我觉得,咱们应该用几种不同的方法做记录,毕竟下一批人很可能是百年以后的人了,不知道写在纸上能不能保存得住,咱们应该多用几个方法,也就多几层保障。”
“我带着u盘,可以存一个电子版放进u盘里。”朱浩文道。
“还可以刻一张光碟,”牧怿然道,“我车上有可反复擦除和刻录的光碟,而这台笔记本装着刻录机。”
“这种东西你还带着?”柯寻惊讶。
“车上有影碟播放设备,这张光碟本来是一张音乐碟。”牧怿然解释了一句,“而且光碟只要不是在极端天气和环境里,保存年限能达二百甚至三百年。”
“太好了,”柯寻说,“那我在手机里再录一份吧,然后把充电器和手机一起留给后来人,免得一百年后这种手机早就成了老古董。”
众人于是分工行动,把整个的入画事件和所有线索整理好后,分别用纸面、u盘、光碟和手机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找一个既不会轻易被局外人发现,又能让下一批入画者容易找到的地方来藏起这几样东西。
“不如就放在那边那片岩石的下面,”牧怿然指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岩石道,“我们被人影幻象引到这里来之后,白天的时候也曾翻查过附近这片岩石,我想,若干年后的某一批入画者来到这里,也会像我们一样,对四周进行查找。”
那片低矮的岩石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石头,零零星星地散布在冷硬的土地上,非常地不起眼,大家刚来的时候也曾检查过这里,上上下下看过一遍,这样普通的石头,局外人是不会特意去翻找的。
大家走过去,挑了一块相对大一些、显眼一些的石头,柯寻和李小春用工兵铲抵住石头根,想要把它撬起来,然后在下面挖个坑,把东西放进去,再把石头盖在上面。
两个人大力撬了一阵,终于令石头松动,卫东和罗勏连忙上来帮手,四个人一起将石头抬到了一边去。
柯寻重新拿起铲子挖土,挖了七八铲之后,忽听得“锵”地一声,铲头似是铲到了什么硬物。
柯寻同众人对视了一眼,大家一时屏息凝神不再做声,柯寻小心翼翼地将铲下的土拨开,土下慢慢地露出了一块板砖大小的石头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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