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刺客行刺,楼客于偏殿看见和她同时向前走过去的身影和刺客,几乎毫不犹豫飞身而去——怎么可能是因为看见了“上主”?她当时可不认识上主,她看见的是瑾姣。
她当时能想些什么?瑾姣为什么会在这里?瑾姣究竟是哪家的后裔?她在这里来做什么?
不,她根本没时间想这些,她只看见瑾姣遇刺,全身血液都被调动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上去为她挡了一剑。
……
商止新脚步顿了一下。
她这才知道楼客提起它时的支吾是什么……后背的疤痕果真是她用来求情的利器。
她想告诉商止新地,并不是我救过你,为你付出过性命。她想说的是:我那天救的不是皇帝,是瑾姣。
所以代你去死,不是出于忠诚和臣心,我只是爱你。
就算我放弃你了,仍旧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
商止新笑了笑:“她到是忍得住……”现在才通过这内侍委婉地这么向她挑明。
有的人爱情就是廉价的,甚至不需要大难临头,对待自己的所爱都可以呼来喝去但有的人值得尊重,原因就在于就算她放弃了什么,仍旧对之珍视。
不愧是她左思右想出来“下的一记猛药”。
“还有吗?”商止新问。
内侍说:“应该……没有了。奴不知,奴只是带奉命带二位去小院……”
结果将军还不见了。
商止新兴味盎然地嗯了一声,内侍带她走到一个小巷便离开了。
商止新仰头看着高墙,又看了看竹木的门扉,掌心放在上面,刚打算暴力摧毁,看见那锁,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取下玉佩,试着对了对,发现是吻合的。
“红玉是一支钥匙。”
果真是。钥匙是四年前她想送出去的,那么这个观花小筑应该也是四年前的。
开门时光线和灰尘一起起舞,道路两旁的花开了败,只
剩下野草丛生。而内面只有一间小小的主屋,正央的桌面放着两个包裹,之上是一张路程图和两支灯签。
简易的地图似乎记着一条路线,从帝都的观花小筑开始,到离此远在千里的平水海的岛屿,上面打了一个小红勾,好似是说两人要一起去的终点。
灯签更引人注意,两支签都极好,并且都是有关□□的:
“上上签:桃林托盟,白马踏步。”
“上签: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后面缀着的字是“素”和“姣”。
……丞相府时商止新央她一万遍要去看灯,她老推没空,结果自己悄悄去求些什么黏糊东西。
她正看着,有人推门进来,瘦削y-in沉,行礼后道:“上主有疑问,可以问臣。”
商止新懒得搭理他:“孤知道……你等孤四年了。”
楼古一惊:“您怎么知道——”
商止新哼了一声,挥让他下去:“别站在孤跟前……孤答应楼爱卿不动你,可孤看见你就烦。”
……
她怎么能不知道?失忆之后她迫切想要知道当年的一切,而楼客并不遮掩。
楼客对楼古说:“将军府交给你了。”楼古的回答是“这句话,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还是满心崇敬的。”
楼客托付宗族,做了两次。
以前她以为是她进入丞相府之前,但其实时间更晚:在她假死之后。
……
四年前,楼客所计划的一切顺利实施,舍与得都很明了,偏偏她去问了瑾姣一句话。
“你愿意放弃一切和我走吗?”
皇女望向权势滔天的王座,又回头看着她,说:“求之不得。”
楼客便点头,应了。
……她不是作假的。拿着证据从火光出来时,她扔掉了所有属于楼若素和瑾姣的东西,因为她们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了。
她把证据留一份在将军府,告诉楼古今后一切靠他了,然后带上一份在身上进谏君王:
正其父清白,求上主赐归。
若一切成功,她不愧为人子人臣,使命终结,便可以和瑾姣来到这个地方一路而南。
若一切失败,她死,观花小筑之门关闭,就让瑾姣认为楼若素死在火里好了。
她带着一颗终于功成身退、或者要被抹消于皇家辛秘之的那种一切尘埃落定的心,走在宫廷楼阁之间,无愧于任何人,却不知道,一切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永结同心”这四个字,她之所以说,是笃定了商止新不信。但其实是真的,所以这才是她求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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