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裴聿最近也在忙,似乎比他还忙。
有一天晚上,徐涓回家时裴聿还没睡,他听见裴聿在客厅里打电话,对方可能是学校领导,或者哪个长辈,似乎很恼火,指责裴聿做错了什么事,裴聿并不解释,只说会处理好的,然后挂了电话。
徐涓从房门口看过去,只见裴聿把手机放下,忽然从桌上拿起一片药,就着白开水喝了下去。
裴聿听见他回来了,没回头看他,吃完药就回房间,把门一关,全程把他当空气。
徐涓在客厅里翻了翻,最终在垃圾桶里找出一个感冒药空盒。
这是他们僵持的第三个星期,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越来越冷,小区里满地落叶,秋的气息渐渐浓厚了,再过些日子,冬天就要来了。
徐涓抓住那个空药盒,把它捏变形,又丢回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裴聿一整夜没回来。
徐涓不知道他是在通宵加班,还是住在学校那边的家,不打算回来了。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不论在外面做什么都不向对方报备的地步,恋爱关系名存实亡,只差一个契机,履行分手手续。
又一天,徐涓去医院开了点药,没什么大毛病,是专治头痛、安神静气的药。
裴聿不回家,他自己住着人家的房子,就没那么心安理得了。
因此,他想给裴聿打个电话,稍微问几句,可到了这种关头,稍有一句不慎,这通电话就将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联系。
徐涓下不了手。
事到如今,他还是下不了手。
但也没力气再思考别的了,能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想分手”,说明爱得热烈,他现在依然爱,却热烈不起来了。
大概因为长久地得不到爱情的喜悦,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都积满了灰,行将就木地保存着过去的记忆,很难再激烈地跳动了。
他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
——不过是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他劝自己乐观点,但当天晚上,七点多了,裴聿又没回来。
虽然他在家的时候他们也不说话,甚至会故意错开使用浴室的时间,但有没有这个人,感觉是不一样的。
徐涓胡乱吃了一口晚饭,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待不住了,只好又去跟侯世杰他们喝酒。
这回不止三个人,郭绍喊来一堆,有狐朋狗友,也有生意伙伴。
徐涓是出来放松的,不想社交,因此一进了包厢,就躲开中心位置,坐到了角落里。
他许久不公开参加聚会,别人都忍不住拿眼睛瞄他,他不在意,也懒得解释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拽着侯世杰陪他喝酒。
徐涓是奔着买醉来的,不醉实在说不过去。
不知道喝到第几杯的时候,他发现包厢里多了几个人,男女都有,都是漂亮的。
这是常规安排,一点也不稀奇,他和裴聿相识那天,就是类似的情景,他怀里抱着女大学生,没想到,把人家的老师给招来了。
徐涓笑了一下,满室灯光迷离,他的目光落到对面一个年轻男孩的脸上,后者坐在一个徐涓不认识的人身边,见他盯着自己看,脸一红,局促地低下了头。
郭绍察觉到了:“哟,干嘛啊徐总?”
“有点眼熟。”徐涓醉得头疼,心情却还不错,因为脑子喝浑了,烦心事都忘了。
“真眼熟假眼熟?”郭绍乐意成人之美,冲那男孩摆了摆手,叫他到徐涓身边来,“那你俩聊聊,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男孩听了,乖乖坐到徐涓身边。
徐涓今年二十六,他似乎不比徐涓小太多,但打扮得嫩,是个男大学生的样子。
徐涓醉眼看人,恍惚觉得他长得有点像裴聿。
“你多大了?”
“十八。”
“……”徐涓“扑哧”一笑,又问,“多大了?”
男孩说老实话:“二十一。”
徐涓点头,拎起酒瓶给自己倒满。
他去拿酒瓶的时候,这小子也没点眼力价儿,不知道动手帮忙倒酒,只会傻不愣登地盯着他看,在这种场合里混,情商不够是混不出头的。
但他看徐涓的时候,表情呆呆的,有种纯情的傻气,徐涓越看越觉得他像裴聿了——以前的裴聿。
起初,这种相似感只有一两分,但徐涓越喝越晕,怎么看怎么像,一两分就成了七八分。
徐涓头疼得越发厉害了,他皱起眉,厉声道:“笑一下我看看。”
“……”
那男孩被他这副像耍酒疯又不像的神经病样子给吓到了,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勉强笑了一下。
徐涓一脸不满:“你又给我甩脸色?”
男孩抖了下:“我、我没有啊……”
徐涓按住他的手腕:“没有?你都多久没对我笑过了?让你笑一下,怎么那么难?”
男孩只好努力咧开嘴,试图笑得合格一点,但比哭还难看。
徐涓借酒发疯,猛地一摔酒杯:“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吵了这么多次,你还没吵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哗”的一声,清脆又震耳,整个包厢的人都被吓到了,连郭绍都眼皮直跳,连忙打开照明的大灯:“怎么了怎么了,徐总怎么了?”
那男孩当场哭了,怯生生地往后缩。
侯世杰连忙按住徐涓,小声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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