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瞄了一眼长离,见对方面上既无感激也无怪怨,顿时一股失落涌上。他会如此拼命,全是因为长离的缘故,这时候倒宁可对方责备他办事不利,也好过这般无动于衷。
“这倒不尽然。”见他面色黯然,程寻连忙安慰道,“正因为江城主出现,我们才会提前警惕,否则可能根本来不及挡住那些攻击。”
这时钟明烛冷哼了一声,面上露出愤懑之色,“那个南溟,真是够不要脸的,他侄子明明是被他灭口的,装什么苦大仇深啊。”
说话时她往边上挪了挪身子,好让长离替她挡住程寻那利剑似的视线,后者对于她这点小动作毫无知觉,倒是对话的内容比较在意,好奇道:“南司楚是他杀的?”
程寻沉着脸不说话,他不喜谈论其他人的是非,但凡有些眼力的,见了他的脸色多半会打住,偏偏钟明烛躲在长离后面,看也不看他的脸色,听长离发问,愈发兴高采烈地解释起来。
“我觉得是他,不过不是他亲自出手。”她将自己的看法说给长离听,到开心处还会用手比划两下。用她的说法就是:南溟去见南司楚时封了灵力,而且离开的时候南司楚还活着,所以别人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但倘若他去找南司楚的时候,森罗殿的人隐匿了气息跟他一起进了南司楚的屋子,那就能解释南司楚为何在几天之后无声无息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才筑基修为,就像凡人一样,死后会留下尸体,而森罗殿那人只要等别人去替南司楚收尸时候溜出来就可以了。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和天一宗为敌?”长离不解,想了片刻后又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般道,“这不对,如果他会想为南司楚报仇,那就是不想要他死啊,为什么会杀他呢?”
她声音很轻,但是江临照和程寻都听到了,两人皆是一怔,而后不约而同露出复杂的神色,不过细微处有所不同,江临照是困惑,程寻则是焦躁,让人觉得他下一瞬就要厉声呵斥长离。
只要稍微知晓些云中城的动向,就不会对南溟的作为感到奇怪,除掉南司楚也好,迁怒天一宗也好,理由都显而易见,没人会去猜测他的动机,只会猜他用的是什么法子。
长离却想不通,她看到的是一堆自相矛盾的事实。
“因为他不是真的想要给南司楚报仇啊。”钟明烛轻声道,她被长离挡住,余下二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在一瞬间觉得她的声音像是轻烟一般缥缈,是冷眼旁观后的无情嘲弄,却又莫名带着体贴与耐心,“除掉南司楚,是为了自己,与天一宗为敌,也是为了自己。”
冠冕堂皇的言辞往往藏污纳垢,看得多了,大家就都习以为常了,哪怕是没什么见识的小弟子,都会觉得此事顺理成章。
“所以,他是在说谎?”长离抿紧了嘴,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这使得她身上清冷的色调更浓了,她看起来是如此生硬和冷漠,无论是低垂的睫毛还是一动不动的指尖都散发着排斥一切的气息。
隐约之中,她觉得自己不喜欢那番话,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听起来很冷,还是因为这样不对?但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不对?她没有半点头绪。
既然不是真的想报仇,为什么又要那么说呢?她几乎要问出口了,这时温热的掌心覆了上来,握住她的手,钟明烛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像是羽毛,轻柔缱绻。
“是的,他在说谎。”这句话钟明烛是传音对她说的,“不过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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