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烛细细数过那些伤痕,指尖每抚过一道丑陋的痕迹,心底的愤恨就深一层,她想要将羽渊的残党捉回来,割开他们的皮r_ou_,斩断他们的骨骼,在他们身上刻下同样多、甚至更多的伤口。
可那又如何呢?
就是杀尽天下修士,也无法令长离的身体有一丝起色。
短暂的绝望后,她突然想起多年前龙田鲤随口提及的一句话。
——“灵海与仙骨为一体,修复灵海与重铸仙骨方法一致,在连山经上曾有记载,但我手上只有残本,只提及所需的部分灵材,而无炼药之法。”
而残本上记载的灵材为真龙之骨和女娲大神补天的五色石。
她当即赴往僬侥,向龙田鲤讨得那残本,交给竹先生后,拜托他根据残片揣摩炼药之法,随后便开始四处寻找五色石。
五色石只存在于只言片语的传说中,连她和陆临都只曾听说过名字,不知其为何物,她甚至连下界到底有没有五色石存在都不清楚。只是走投无路之际,那不知真假的残片多少给了她一线希望,在剑炉底下,她于弥留之际也不愿束手等死,如今更是不愿无所作为。
希望再渺茫,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这几年来,她与长离相伴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大多时候都在外漫无目的地搜寻,从朔原到南溟,再从东海到妖之国,一刻不停,顾不上任何其他事,任凭这所庭院停留在荒芜中。
可至今为止,哪怕倾尽气力,她仍是一无所获。
莫说是五色石的所在,就是连其他传说都打听不到。
每次回来,长离的身体都比前一次要更虚弱,一开始,她一回来就直奔长离身畔,随后,伫立在屋外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需要鼓起勇气才敢踏入。
她经受历练,获得驾驭天火的能力,到头来却什么都做不到。
——挽回长离性命的不是她,察觉长离心情给她找来种子的不是她。
“我到底能做什么……”她低声道,捏紧的双手咯咯作响。
她从来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连坠入下界生死未卜都无法令她心灰意冷,可如今她却觉得心里某一处已经凉透了,随时都会死去。
突然,泛着凉意的身躯贴上她后背,同样冰冷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的握紧的双拳,似想将凝于那处的怒火揉开。
她想得太入神,连长离醒了都没发觉,随后,她听到羽毛一样柔软,足以令一切坚硬之物都融化的嗓音。
“阿烛,我现在很好,你不要难过。”长离将全身重量都交给了她,在她侧颈蹭了蹭,像是怕她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不要难过了。”
“等花开了,我让你第一个看到好不好。”
第162章
雪落了又停, 停了又落, 永无止境。
钟明烛逗留了三天就再度动身离开, 将审问那修士的差事交给了风海楼。
而柳寒烟依旧石雕似的坐在雪中, 那场小小的风波后,她迎来的是又一段看不到尽头的宁静。
注视着茫茫雪原, 她时常有种仍置身于朔原的感觉,那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冷,散发着萧条孤寂的气息,除了风雪, 别无他物。
可数百年前, 这里尚是块山明水秀的宝地,她犹记得刚拜入天一宗时,七峰参差而列, 恢弘肃穆, 仿佛这就是云深之处的仙境, 而此刻回想,那时光景倒更像是镜花水月——正如她曾经的执念。
离开剑炉后,附于她体内的最后一缕重霄残魂也消散了, 她至今不清楚为何重霄的残魂会驱使她破坏飞仙台。
也许在剑炉底下度过漫长的岁月后,那些催生破坏的嗔怒怨恨都被磨平了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如此猜测,同样,她也无从辨别当初自己所求之道, 到底有几分是出于本心。她曾几度坠入绝境,从不曾回首顾看,如今枯坐在这空寂之地,倒是平白生出几分感慨。
突然,她听到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来过这的人只有钟明烛和风海楼,他们素来都无声无息的,况且修士身法轻盈,就算尚未筑基也绝不会发出如此笨重的脚步声。
瞬息间那柄剑已在她手中,剑气一触即发,不过很快,那剑就被她c-h-a回原处,弹指刹那,她已辨明来人身份。毕竟以她的修为,普通人的气息根本瞒不过她,何况对方根本没有隐瞒的意图。
“是我。”长离朝她走去,她披着厚厚的斗篷,大半张脸都埋在领子后面,呵出的气都化作了白雾,令那双黑眸中的氤氲看起来更浓。
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出现在这,虽然穿得很暖和,但仍低估了这灵气所化的严寒,才踏出那冰壁就被寒风刮得一个激灵。
柳寒烟挥了挥袖子将风阻在岩石外,视线在长离身上扫过,处变不惊如她也不由得一怔。自涿光山一别,她就没有见过长离,只知道她伤得很重,却不知她竟虚弱成这样。
这岂止是伤重,根本是勉强活着。
当初那个势不可挡的白衣剑修,如今连影子都找不到了,柳寒烟心底不禁划过一丝轻颤,不知是失落,还是惋惜,末了,她收回目光,冷静道:“这里不适合你。”
“我马上就回去。”长离在她身边蹲下,从斗篷下取出一个盒子放在她面前。
盒子还是温热的,地上那层雪很快就融化了。
“这是什么?”柳寒烟问道,她对长离的了解仅止于剑,此刻倒是有些好奇这冒着热气的盒子里会是什么。
“阿烛在的时候教了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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