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吴老狗的徒弟。”百里宁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你……你?”竹茂林的笑顿时挂不住了,捂住脑门看起来倒像是偏头痛犯了,视线落在才铺开的那堆药上,叹息连连道,“我是不是要搬家了?我那些装药的瓷罐可经不起你们动干戈。”
听他这么一说,百里宁卿终于露出些心虚,眼神游移干笑道:“应该不用吧,暂时……”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天一宗长离求见。”
钟明烛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似乎梦到了什么,又似乎只有黑暗相伴,她睁开眼,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窗畔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坐起来时,长离正好听闻动静转过身,四目相接,透过昏黄的光线,她似乎在那漆黑的眸底看到浅光摇曳,然而待她眯起眼细细打量时,看到的只是和梦中相似的沉寂。
大抵是睡久了眼花,她如此想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想了想又拉开衣衫瞧了瞧之前受伤的地方,发觉那处如今只剩下一道浅红色的印记,便掩好衣服下了地。
这床板太硬,躺着还不如站着。
揉着眉心,她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几幕画面一闪而过,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突然有种两眼一闭再昏过去的冲动。
她先是掐了她师父的脖子,再是叫嚣着要折断她师父的手。
虽然曾经她不止一次妄想着把剑摔长离脸上的情形,可都是想想而已,如今到好,真的动上手了。
“都是那毒的错!”她如此念叨着,目光微微一抬,正正好好落在长离的领口。
沾上去的血迹都清理掉了,如此一来,青紫色的指痕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她并不觉得这是长离故意留下来叫她心生愧疚的。
一来长离是这世上最不会绕圈子的人,二来她也不会心生愧疚。
那时她意识不清,根本没认出这是她师父,下手不分轻重理所当然。
本应如此,可她却鬼使神差地向前了几步,抬手抚上那片痕迹,指腹立即传来微凉的温度。
“对不起。”她凝望着那片自己留下的青紫痕迹,如此低语。
长离轻轻推开钟明烛的手,反手捂住脖间,她一抬手,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臂滑下,手腕上一圈与脖间如出一辙的青紫顿时露了出来,看得钟明烛又是一怔,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钟明烛看到了什么,下一刻便见一团淡青色的柔光包覆住伤处,眨眼间那些青紫色的印记就消失无踪。
“无碍。”她轻声说,接着便问道,“你呢?可有不适?”
“我?”钟明烛摸了摸肩膀的伤口,稍有些刺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处,掐了那边手臂一把,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说明毒素已清,于是她摇了摇头,答道,“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钟明烛惊了,她还以为自己至少睡了三天三夜,和那妖兽搏斗是在早上,过了三个时辰,此时不过傍晚,她很快露出不屑一顾的笑,把那妖兽好生数落了一通,“原来这毒这么不济。”
长离却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道:“是救你的人医术高超。”
“嗯?”钟明烛摸了摸鼻子,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是谁救的我?”
有师徒之实,然无需行师徒之礼,不会干涉她与天一宗的关系,在他人面前亦可装作陌路,百里宁卿似乎只想要个师徒的名份,其他一概不要,简直莫名其妙,而遇到长离,事情就变得很简单。
她一个字都不会多问,给百里宁卿和竹茂林各奉了一盏茶,便是结了礼。
之后,长离去守着钟明烛,百里宁卿和竹茂林就在大厅枯坐。
“宁卿啊,为什么连我也要喝那茶?”钟明烛醒来的时候,竹茂林突然问。
换来几个字:“有难同享。”
之后两人继续盯着茶杯一言不发,神情愈发凝重,皆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时间一点点过去,百里宁卿掐指算了算时间,突然出声:“一刻钟已过。”
听起来竟有些得意。
“莫急莫急。”竹茂林抿了一口茶,道,“只消未过一刻半,都是我赢。”
“那就走着瞧。”百里宁卿露出胜券在握的笑,然而这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震碎。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砸东西。
“少年人,气血方刚。”竹茂林似是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百里宁卿勾出一抹堪比春风的微笑,“不才承让。”
“笑个屁,给老娘记账。”百里宁卿翻了个白眼,桌下的脚抬起在竹茂林衣摆上狠狠踩了几下以作解气用。
原来是两人等得无聊,知道钟明烛脾气不好,便拿她醒来后过多久发脾气打起赌来。
竹茂林抢先说了一刻钟,百里宁卿只能说两刻,她满心期待长离能多和钟明烛交流交流感情,斥责也好关切也好,只要拖过一刻半就成,可她还是低估了钟明烛的脾气。
这不,上一刻还在说对不起,一听到长离真的要当百里宁卿的徒弟就暴跳如雷,一抬脚就把最近那张竹案踢得粉碎。若非这房子有结界加固,简直怀疑她能直接把房子拆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冲进大厅,指着百里宁卿的鼻子骂道:“卑鄙无耻!”
“彼此彼此。”百里宁卿皮笑r_ou_不笑回道,她本以为这话会换来更激烈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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