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撑着扶梯,目光怔怔地到处茫然地乱转。
他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卫可颂j-i飞狗跳大闹一场的准备。
但现在对方老老实实吃下这一遭,走得时候带着些打落牙含血吞的逞强,老管家反倒有种一脚从直升飞机上踩下来的巨大落空感。
老管家到处游离的目光落到了那个被褚明洲弹到跌落在桌上的,似j-i非j-i的木雕上。
这木雕的头和脚都已经初具雏形,只有翅膀融在了身体里,像只被烫秃了皮的粗糙r_ou_j-i,呆滞地倒在红木的桌面上。
而木雕底面最新的崭新雕痕下,老管家隐约看到了一个突兀的绿色霉点。
老管家一呆。
褚明洲这边的木头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质量上乘的黄花梨。
黄花梨这种木头木质紧实,质地坚硬,是种绝对不会发霉的木头。
只有假冒伪劣的黄花梨才会从木心里泛出这种青绿色的霉块,仿佛被人偷换了黄花梨这种高昂矜贵木头水火不侵的心,被一点潮气轻而易举地腐蚀。
然后在一个午后,在褚先生的手上,被雕刻刀漫不经心刮出斑斓疮痍的内里。
褚明洲是没有这种发霉的木头的,他碰都不会碰。
有这种发霉木头,还一鼓作气什么都不懂地往褚家这边送的,只有一个卫可颂而已。
这木头怎么来的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褚明洲明面上说送不要木头回去,结果瞒过了所有人,把卫可颂送的木头留下来了一批。
褚明洲应该是拿真的黄花梨木换假的黄花梨木,把真的木头掺杂在那堆假的木头里送回去给卫可颂。
清淡冷漠的褚先生真真假假,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地留下卫可颂送给他的木头。
卫可颂送一趟木头,半点没有亏,用一堆木心都已经发霉的假木,换来了褚明洲白白送他一堆价值连城的木心完好无损的真木头。
褚明洲开的条件卫可颂一个都没有达成。
但卫可颂趾高气昂地要求褚明洲接受他的人,接受他的木头,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已经被褚明洲照单全收了。
卫可颂变心不喜欢褚明洲的那一瞬间,这些朽烂变心的木头还在被褚明洲握在手里仔细雕刻,珍重把玩。
老管家看着木雕上的霉点,又想到卫可颂决然的背影,不知为何凭空生出一种无法冷却的心酸和悲怆。
“……明州啊,你怎么就喜欢上这块朽木了呢?”管家眼里似有泪:“明明你最不能喜欢的人,就是他啊……”
卫可颂下了车就匆匆往赛场跑。
他心里知道穆星就算是进了决赛,但其实留到最后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今年算是天朝这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蓝洞官方在国内举办了第一届国际邀请赛,邀请了全世界有名的战队过来。
虽然世界上有名的战队都在,但是还是国内战队居多。
国内战队一多,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是卫可颂觉得平均战力水平是下降的。
至少在他眼里,国内单论技术能刚得过穆星的人真的很少。
而且这次国际邀请联赛的规则和以往不同,战队很多,单排需要一轮一轮往下走,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混战。
穆星上一轮的成绩不算好,比赛的时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时不时往台下观众席上看,是贴着边进的决赛。
卫可颂刚刚跑到会馆,就听到震天霹雳的欢呼,都快把会馆的顶给掀开了。
这阵仗,卫可颂呼吸一窒息,难得有些懊恼地跺了下脚,一看就是比赛已经结束了。
卫小少爷被迫脱离手机信号生活了一个多月,拿到了手机也没有想过上网搜一下穆星的战斗情况,慌里慌张就往会馆里冲。
还是跟着卫可颂下车过来的司机哭笑不得地提醒卫可颂,可以上网搜索一下比赛结果。
卫可颂一搜就彻底呆了——juer是单排冠军。
卫可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人山人海的会馆里面走,满肚子的委屈和苦涩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不知道激动什么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卫可颂一边哭一边想,褚明洲不值得juer值得,老子挑的水,抄的大字,受得气,写到半夜手抽筋都值得了!!!!
虽然赢得是穆星也不是卫可颂,和他这个突然就销声匿迹的挂牌子的老板,也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但卫可颂就是高兴,高兴得一直哭。
卫可颂好像是同时迎来了两场战役的胜利,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电竞冠军,同时也放弃了自己一直得不到的褚明洲。
但可能是老天爷看他不顺眼,人活在世上锦衣玉食已是难得,还想要的都得到,没有得到了的都还释然了,哪有这么快活的时候,给我难受!
卫可颂高兴了不到五分钟,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卫可颂躲在观众台的走廊入口处,他怔怔地看着台子上外套落地举着奖杯的穆星。
他没见过juer,但他见过穆星。
卫可颂见过穆星少年时期给他寄过来的一些照片。
卫可颂傻在了原地。
juer就是当初孤儿院里那个被他烫伤了手,然后他一直心虚资助的小孩。
卫可颂脑子里混淆成一团,穆星为什么要成为juer来打游戏靠近他?为什么一直不和他说自己就是穆星,让他一个人被瞒到了现在?
穆星来干什么?报复?报恩?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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