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看见他的眼神变了,像是豹猫找到自己的猎物或者说玩具,终于不再懒散而是兴致盎然。“不是完全,但绝对有。暴力、权欲、空想、纵欲,无法用行之有效的方法将其统一,最终,‘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我以为到第六代这些才分明,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看到被蚂蚁吃的只剩一小块皮的儿子,破解了的梅尔基亚德斯手稿卷首的题辞,‘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飓风把马孔多镇刮走,再无布恩迪亚家族。我觉得,你会得出上面的结论,肯定也是基于看完全书的结果。伏笔要在看的那一瞬间被感知才算得上你真正看到的伏笔。”
贺呈陵这话说的其实并不客气,而是把林深等同于那些翻完结局就回到前面指指点点的肤浅读者。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到了这里,梅尔基亚德斯的手稿才被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破解。而我既然已经知道结局,再按图索骥,必然会找到一些暗线的绳子。”
林深在看书上从来没有什么固执己见的习惯,他也不需要说服别人。至少……现在没有这个需要。
贺呈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蹙起,眼波流转,嗤笑出声,“可是就怕看不出那是绳子还是蛇。”
林深觉得贺呈陵此刻的神情才是最生动的,生动到隐约泛出一种妩媚的色泽,轻而易举地勾起人心中的欲念。
林深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但就他所遇到的有趣的美人中,贺呈陵绝对独占一席,恍惚间让他都产生心跳加快的错觉。
贺呈陵收起承载洗手台上的手,步履轻浮地跟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句有些别扭又不甘的话。“林君子,那天谢谢你了啊。”
林深没回话,低着头勾起唇角笑,再回头只能看到那吉光片羽的白皙一闪而过。
“下次见面,我该要一份谢礼才对。”
林深没有再留,他再过两个小时有些事情要飞沪都,时间调不开,现在就要往机场赶。
白斯桐不愿意他这么匆忙劳累,此刻的脾气自然不太好,语气很冲,“现在,你满意了?”
“嗯。”林深坐在后座,将合同看了个七七八八,“很满意。”
“我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白斯桐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不安,那种感觉更像是一场隐秘而盛大的危机,会把她,林深,乃至于更多人卷进去,前途难计。
“你就算是想上贺呈陵的电影,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你可是林深啊,只要他不捧何暮光,你想上,他还会越过你去挑谁?国内那些人有谁敢明目张胆地去抢你的角色?”
林深合了合同,“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越过我去挑别人?”
虽然并没有交流过这一点,但他能看得出,贺呈陵不怎么喜欢他,虽然今天的交流看起来还算愉快。不,应该是说,如果聊到马尔克斯,贺呈陵跟谁都会很愉快。他那本杂志没看错。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白斯桐反问。
林深意味不明地笑,“我就是知道。”
白斯桐:“……”这天儿是真的没办法聊了!
第二天,蔺长清发表《籍》的影评,关于贺呈陵的那一段这样说——
“贺呈陵在《籍》中又一次突破了自我,《如归》中的细节问题和自我意识消失不见,他成为了一个故事的讲述人,也同时是这个故事之外的中心人物。他不再在画面中以自我的观点影响观众,而是在剧情之中让你信服,这个世界还可以是如此模样……
我们必须要承认导演在电影中起到的巨大作用,没有导演,他们让故事不再只能通过口耳相传,文字记述之类的途径,而是能够再进一步,让人们获得更多的,身临其境的可能性……
我很感谢,也很骄傲于华国有这样的年轻一辈的导演,我相信他们会是电影产业的中流砥柱,并且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于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阿玛兰妲是《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二代的小女儿。曾爱上一个意大利钢琴师,后来故意烧伤一只手,决心永不嫁人,又和刚刚成年的侄子厮混,但始终无法摆脱孤独。
很多人多说《百年孤独》看着累,如果累而无趣,那就不必再看,毕竟我一直认为读书是为了快感。这种快感可以是任何情绪,但必须要有情绪。
第9章 谣言
隋卓一打开门,就看见林深站在门口,取下墨镜挂在胸口,对他笑着摆了摆手喊了一声“卓哥。”
他和林深在大学就认识,平京电影学院。一个是表演戏一个是播音主持,他比林深大两届。两人脾气相投,关系一直好到现在,一个是快要大满贯的影帝,一个是央视当家主持,算得上是出人头地,在这里立住了脚跟。
“你来的正好,我在煲汤,便宜你了。”隋卓说着,撤开一步让林深进来。
林深很自然地换鞋,把大衣挂好。“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我的工作不像你,没大事一般不会有什么变动。”隋卓手上一直拿着央视最受欢迎关注度最高的访谈节目《对话》,当然,新闻联播之类犹如中毒同一时间所有台都一样的这种不算。
“你呢,深?”
“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林深这么回答,准备跟友人分享自己的收获,“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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