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向荣明知道周少川有话要对自己说,可后者却只是打开了窗户,跟他一左一右的静默地放着毒,端看斯人的侧面,简直平静得如同米开朗基罗刀下的雕塑。
所以,打破沉默这种事,按惯性还该由向荣来做。
“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以上这两句,却是两人同时开口道出,又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块讲完的,周少川直听得微微蹙了下眉,转头便看向了身边人:“你先说。”
挺难得嘛,居然还知道要谦让!向荣点点头,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话头:“我是有点好奇,你刚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院门口,不会是一直跟踪我呢吧?”
周少川毫不犹豫,几乎一秒钟承认:“是。”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连多说一点信息都不能,向荣又叹了口气,不得不耐着性子提醒自己,算了,毕竟他还欠周少川一个言辞恳切的解释。
“你的“监护人”,黄先生刚刚找过我,没想到他出手还挺大方的,开口就是一百万,先拿五十万当定金,条件嘛,还算有点诱人。”
周少川斜睨着他问:“然后呢,被诱惑住了么?”
“哪能啊,”向荣笑了下,“本来我琢磨着是不少了,可转念一想,这点钱对于翟女士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啊,那不是打发要饭的嘛,我就不大高兴了,也有点看不上那点小钱了。”
周少川挑了下眉,他没料到向荣一上来就先和他交代了这件事,而就算向荣已经知道自己跟踪过他,也绝无可能预先猜测到他已经把适才会所里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全听去了。
自从接完了翟女士的电话,周少川就算到黄豫一定会来找向荣——这是他们这一类人做事惯用的手法,毕竟收买一个学生太容易了,而过去的经验也证明了,他们曾无数次成功的收买过他身边,那些作为学生的小伙伴们。
至于那间会所,算是黄豫约人谈事的一个固定场所,周少川自己也去过几次,按图索骥并不难,提前布置好一切更加不难,因为钱的确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他一早买通了那里漂亮而“专业”的女服务生,提前将一支录音笔,藏在了包厢内沙发的缝隙里。
之后向荣先行离开,趁着黄豫去洗手间的空档,服务生悄无声息地取出了录音笔,周少川在回程的路上,边开车,边把那些对话由头到尾地听了一遍。
“卖朋友对我来说是头一遭,您的出价有点低,我向荣的朋友嘛,怎么着也不该只值一百万吧?”
这样调侃般的语气,听得他当场笑出了声,漫天要价算是绝佳的拒绝手法,但如果说这点手法还在他意料之中,那么向荣拒绝的原因,就有点超乎他一直以来对于“人性”的理解和想象了。
周少川也确凿是认定钱可通神的,理论上来说,这世上并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包括“感情”——哪怕是装出来的,只要演技够好,最后没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谁又能说清楚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凡是说钱不是万能的那类人,全是压根就没见识过金钱力量的,本质穷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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