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沈烛想起前几天, 自己被母亲强行灌下符水时的情形, 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前方是怒意正盛的母亲。
这里则是那诡异的灯光与画像。
沈烛微微挪了挪脚步,却又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只能僵持在原地。
过了片刻,摔砸声终于停下来。
沈烛以为是母亲终于砸无可砸,渐渐消了气,刚要鼓足勇气上前,就见她气势汹汹地抱着一堆东西冲了出来。
她将怀中东西一股脑摔在他面前。
纷乱中又扯起件衣服,抄起桌上剪刀,对着它就是一剪。
“演戏?你想得美!”
她发疯般,奋力剪着那件衣服。
仿佛要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同剪碎。
“你爸爸已经走了!你也想从我这里逃跑吗?啊?!你知道什么叫演戏吗?就是戏子!就是下九流!是被人玩被人笑的!我一个人辛苦拉扯你到那么大!你不想着好好读书,给我争口气,你居然想去演戏?!”
她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
明明那可怜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却依然不停剪着。
看着它彻底成为碎片。
沈烛的一颗心也瞬间凉到了底。
那是他们这次话剧比赛要用的服装。
沈烛演的是小王子,服装需要特别制作,但好在做起来也很简单,老师见过他母亲,知道他家情况,便和几个手巧的女同学一起做了这件衣服给他。
这衣服,原本该是放在他课桌桌肚里的。
但最近学校里有人偷东西,学校为了从根源上杜绝这种现象,便要求所有人离校前必须清空桌肚,以免给小偷可趁之机。
沈烛不得不把衣服带了回来。
可母亲每天都要检查与书桌,他没办法,只能将衣服塞在自己床底下,用纸胶带缠在床板被面紧紧贴着,但凡不是故意将脑袋探进床底,就不会发现它。
可事实证明。
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从来就不曾拥有什么隐私。
更不曾拥有什么自由。
所有行动都必须经过母亲同意,所有事件都必须和母亲汇报,回到家会被翻个底朝天,离开家后,书桌也会被彻底翻找。
倘若一直保持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刚从苏星轨那回来,得到了他的温柔与包容。
一时间,竟就觉得眼前这一切坏得过分。
母亲口中还在不断咒骂苏星轨。
竭尽全力将他贬成一个居心叵测的坏蛋。
“你知道这次的偏方我废了多大功夫吗?都是刚才那个杀千刀冲撞了你,把偏方里的神力都给冲散了!你居然还说他是好人?你被他洗脑筋了是不是?!还哥哥呢?他是你哪门子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听她将苏星轨贬低成这样。
沈烛终于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那个哥哥,我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他嘴唇颤抖。
却还是犟起脖子,言辞反驳。
“妈妈你那些偏方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用!那都是……都是那些阿姨拿来骗你钱的!”
“不要乱说!!!”
母亲终于着了急。
急忙伸手一把捂住他嘴,忐忑看向角落里的神像。
随后又慌忙往他身上重重落下一巴掌。
斥责道。
“你懂什么!不许说这种不尊敬的话!你这是在质疑神你知道吗?要下地狱的!”
“我没有质疑神。”
他头一次那么违背母亲。
甚至直接抬起手臂,不偏不倚地指向画像。
“我质疑的是那个,那不是神!”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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