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顽偶一个“利索”的前滚翻,撞到了厉长生的腿。
厉长生弯腰将兔子捡起,道:“皇后要将我调走?”
“正是!”灵雨道:“而且如今冯夫人便在太子殿下殿外面呢!说是亲自来接掌事大人您过去的!”
“不准走!”
荆白玉方才还叫着没力气,如今怕是力大如牛,哒哒哒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厉长生的腿,俨然变成了腿部挂件一个。
荆白玉奶声奶气的道:“不准走不准走!我不叫你去别人那里!”
“太子殿下。”
厉长生还未开口,倒是有人笑眯眯走了进来,不是陆轻舟还能是谁?
陆轻舟笑得一副老好人模样,道:“太子殿下,如今冯夫人已然就在门口,可莫要让冯夫人等急了。”
“谁叫你进来的?”荆白玉瞪了一眼陆轻舟,显然拿他做了出气筒子,道:“是不是你搞得鬼?我要去见母后!我要去与母后说!”
陆轻舟连忙喊着:“太子殿下您真是冤枉臣了。况且这事儿,太子殿下就算去求皇后娘娘也是无有办法的!”
“我不信,我要去找母后。”荆白玉道。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厉长生拦住荆白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荆白玉不依,整个人都慌了神儿,可怜巴巴仰头看着厉长生,委屈的道:“我不想叫你离开这儿……”
陆轻舟一脸为难的道:“太子殿下您可不知,如今冯夫人正得宠,冯夫人的话可比皇后娘娘还要管用的多啊!是惹不得的!再说了,这事情乃是太后做的主,说最近窦将军打了个胜仗,要叫冯夫人也高兴高兴,给她点子好处。冯夫人亲自开口,说想要个掌事内使,就是厉掌事。太后一口应允了,皇后娘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太子殿下请体恤皇后的难处,就莫要刁难皇后娘娘了。”
陆轻舟一开口,说得那是头头是道,而且还端出了太后来堵荆白玉。
荆白玉这一听,大眼睛稍一眨巴,竟是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稍不注意便要流出。
“太子殿下……”
厉长生一见,赶忙矮身单膝点地,抬手蹭了蹭荆白玉的小脸,低声道:“嘘——说好男子汉大丈夫的,可莫要落泪,怕是被人瞧了笑话。”
荆白玉不吱声,小拳头死死攥着,狠狠咬着下唇,也不瞧厉长生一眼,仿佛入了定。
厉长生叹口气,对陆轻舟道:“劳烦陆詹事出去与冯夫人说一声,小臣一会儿便来。”
陆轻舟笑了,点头道:“好,那我先去与冯夫人回应一声。”
陆轻舟转身离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灵雨一见这架势,也不敢多言一句,亦是悄悄退出内殿,留荆白玉与厉长生两人相处。
“嘭”的一声响,内殿房门关闭。
荆白玉小小的身子一晃,厉长生还以为他没站稳要倒,赶忙伸手去扶。
荆白玉“哇”的一声,扑进厉长生怀里,竟是豪爽万分的便大哭起来,一行哭着一行委屈的道:“你不准走,谁准你走了?冯夫人叫你过去,你是不是特别欢心?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说不去?呜呜,你是不要我了吗?我对你不好?是了,你气我上次收了你的羊脂白玉是不是?我答应赔给你三块的,我这就赔给你,你等着!”
荆白玉哭得直气喘,转身便要去拿东西,被厉长生又给拽了回来。
厉长生拍着荆白玉的背,温声哄着道:“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知道吗?怎么哭得还这般凶了。”
荆白玉赌气的厉害,道:“我就哭我就哭,呜呜呜……你答应我不走了,我才不哭,不然我便一直哭!”
厉长生瞧他眼睛霎时哭得红肿起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别哭了,再哭明日可见不得人了。太子殿下,小臣只去两日,如何?两日之后必然归来。”
“不,”荆白玉一口否决,奶凶的道:“一日都不行,一晚也不行!反正我就是不叫你走。”
荆白玉说着,双手一抱,死死搂住厉长生的脖子,又挂在了他肩膀上,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不想和你分开。从记事起我便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人陪着,我不想以后再一个人了……”
荆白玉记事开始,他便是孤独又寂寞的。父皇说太子要勤勉自律,母后说太子不需要朋友。荆白玉没有朋友,甚至感觉不到亲情。一个月里他见到皇上和皇后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如巡逻的侍卫面善。
旁的宫人不敢与荆白玉多说一言半语,不是怕荆白玉责罚,便是怕皇后娘娘怪罪,瞧着荆白玉的眼神是又敬又畏,就仿佛……
荆白玉想,就仿佛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一般……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本已习惯的差不离。然而谁又料到,有一天就叫荆白玉撞见了个奇怪的人。
厉长生这个人长相好,看着便亲和善良。
厉长生这个人做事温柔,说话风趣,还体贴入微。不只是会陪荆白玉用膳,亦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半夜会为他盖被子,天冷会为他关窗子。虽都是一些小小不言的事儿,但荆白玉一一瞧在眼里,记在心中。
宫中的日子似乎变得也并不再那般无聊,有些个多姿多彩起来。
荆白玉有些时候在想,就算……
就算厉长生对自己的好,是有利可图,是居心叵测,是假情假意……
那也就这般罢,总比一个人冷冰冰或者要好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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